灰岩坊市那特有的喧嚣和混杂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入口处，依旧是那个脸上带疤的灰褂汉子。他看到林默身后那如同小型凶兽般的“石头”，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伸出来讨要入市费的手都顿了一下。
林默沉默地递上一块下品灵石。刀疤汉子接过灵石，目光在“石头”身上扫了又扫，最终没敢多说什么，侧身让开了路。
林默没有停留，抱着布袋，带着“石头”，径首走向坊市深处那条僻静的小巷。“石头”庞大的身躯和厚重的鳞甲引来不少侧目和窃窃私语，但当它偶尔转动头颅，露出冰冷警惕的目光扫过人群时，那些窥探的视线便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老周记”那扇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木门半掩着。林默推门而入，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柜台后的老周正拨弄着一个油腻的算盘，闻声抬头。浑浊的老眼先是扫过林默，随即猛地定在跟在林默身后、几乎堵住了大半个店门的“石头”身上！他枯瘦的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一声散落柜台。
“嘶…” 老周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小兄弟…您…您这是？”
“周掌柜，叨扰了。”林默的声音平静，将鼓胀的布袋轻轻放在柜台上，“还是老生意。”
听到“老生意”三个字，老周惊疑不定的目光才从“石头”身上艰难地移开，落在布袋上。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解开袋口系绳，当那几十穗温润如玉、灵气内蕴的玉髓稻谷显露出来时，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贪婪瞬间压过了对巨兽的恐惧！
“好！好！好稻！”老周连声赞叹，枯手迫不及待地抓起一穗，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又深深嗅了一口那清纯的谷香，“品相稳定！灵气凝实！比上次那批更胜一筹！小兄弟，好手段！好手段啊！”他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更深的热切。
“石头”似乎不满老周过于靠近主人，低低地发出一声带着威胁的嘶鸣，沉重的头颅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小小的店铺。
老周脸上的笑容僵住，额角渗出冷汗，抓着稻穗的手触电般缩回，讪笑道：“呃…这个…灵宠威武！威武！”
林默轻轻拍了拍“石头”厚重的脖颈，安抚下它的躁动，这才看向老周：“掌柜的，开个价吧。这次量大，希望能有个长久的章程。”
老周眼珠飞快转动，贪婪与忌惮交织。他瞥了一眼静静蹲伏在林默脚边、如同守护山岳般的“石头”，又看了看柜台上那几十穗品质上佳的玉髓稻，心中迅速盘算。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小兄弟快人快语！老朽也痛快！这品相…一穗，八十块下品灵石！如何？”他试探着报出一个比上次略低，但在灰岩坊市依旧极具诱惑力的价格，目光紧紧盯着林默。
林默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伸出手，拿起一穗稻谷，指尖在的谷粒上缓缓划过：“掌柜的，这玉髓稻的成色，您比我清楚。灵谷难得，尤其是这等品质稳定、灵气精纯的。八十块…怕是不太够吧？”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况且，我这灵宠胃口可不小。”
老周看着林默沉静的眼神，又感受到“石头”那无声的威慑，心中一凛。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己不是第一次来时那个带着惶恐的落魄采药人了。他身后那巨兽般的灵宠，便是无声的实力象征。
“呵呵…小兄弟说笑了。”老周干笑两声，脸上堆起更深的皱纹，“这样！八十五块！一穗八十五块！这绝对是灰岩坊市的顶格价了！而且…”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只要小兄弟以后有货，都优先供给老周记，价格随行就市，老朽保证不低于这个数！如何？咱们建立个长久的交情！”
长久的交情？林默心中冷笑。这老狐狸看中的是他稳定的货源和“石头”带来的威慑。不过，这正合他意。他需要一条相对安全、稳定的销路。
“一百穗内，九十块一穗。”林默报出自己的底价，语气不容商量，“超过百穗，价格再议。我每季最多供一次货，量视情况而定。周掌柜若应允，这便是第一批。”他指了指布袋。
九十块！比老周的心理预期高了五块！老周嘴角抽动了一下，肉痛的感觉无比真实。但他看着布袋里的稻谷，又感受到“石头”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想到这稳定货源背后的巨大利润…
“成交！”老周猛地一拍大腿，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就依小兄弟！九十块一穗！以后有货，务必先想着老周！”他生怕林默反悔，立刻转身钻进后间。
片刻后，他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号粗布袋子出来，咚的一声放在柜台上。袋口敞开，耀眼的灵光瞬间涌出，将昏暗的店铺都照亮了几分！满满一袋下品灵石！
“点一点！绝对足数！”老周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肉痛的颤抖。
林默没有客气，快速地将手探入袋中，神识扫过，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和庞大数量带来的棱角感。没错，几千块灵石！
他将灵石袋口扎紧，背在肩上，沉甸甸的份量带来无比踏实的安全感。他朝老周点了点头：“合作愉快。下月此时，若无意外，我会再来。”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带着“石头”走出了“老周记”。沉重的灵石袋压在肩上，身后是“石头”沉稳如山的脚步声。坊市喧嚣依旧，但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中，除了贪婪，更多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走出坊市，踏上归途。夕阳将一人一兽的身影拉得很长。林默感受着肩头灵石的重量，心中一片沉静。练气六层的瓶颈早己松动，此刻，突破的契机如同熟透的果实，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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