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盘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内视丹田。
那里没有寻常筑基修士凝练如雾的真元，只有一片缓慢旋转的混沌漩涡，灰蒙蒙，粘稠如浆。
这便是他拼死筑基的成果——混沌道基。
代价是经脉中残留的地火之毒与石髓灵乳的阴寒之气，两股力量如同水火不相容的毒蛇，在他体内反复撕咬、冲突。
每一次灵力运转，都带来针扎火燎般的剧痛。
“嘶……” 一口浊气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吐出，林默睁开眼。
皮肤上，大片大片焦黑的痕迹如同丑陋的烙印，那是强行引动地火筑基时留下的印记，皮肉翻卷处，隐隐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
“石头。”
声音嘶哑干涩。
不远处的岩层一阵轻微的悉索声，土黄色的光芒微微一闪，一只磨盘大小的穿山甲从坚硬的岩石中无声无息地“游”了出来，甲壳厚重，爪子短粗有力，正是他的灵宠之一。
石头那双黑豆似的小眼睛里，带着清晰的担忧，它凑近林默，用粗糙冰凉的鼻头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主人焦黑的手臂。
“没事，”林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忍着痛抬起手，摸了摸石头坚硬的头甲，“死不了。去，帮我把那几株青元草弄来。”
石头低低呜咽一声，扭头就钻进了旁边的岩缝里，坚硬的岩石在它爪下如同松软的泥土。
林默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在一块稍平整的巨石上。峡谷里光线晦暗，嶙峋的怪石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泥土的腥气。目光扫过这片被巨大古阵图笼罩的谷地，荒凉、死寂，只有几丛顽强的灰纹玉髓稻在岩缝里艰难地探出头，叶片上布满了诡异的灰色斑纹。
石髓灵乳形成的浅洼，那曾是他冲击筑基的最后依仗，此刻水面己经下降了大半，只剩薄薄一层，色泽也暗淡了许多，距离彻底枯竭不远了。
石头很快叼着几株翠绿欲滴、叶片肥厚的草药回来了，茎叶折断处渗出清亮粘稠的汁液，散发着一股令人精神微振的草木清气。
“好石头。”林默接过青元草，咬紧牙关，将几片叶子粗暴地塞进嘴里嚼烂。苦涩辛辣的汁液瞬间充斥口腔，强行咽下，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体内焚烧般的痛楚。
他扯下身上早己破烂不堪的衣袍碎片，露出更多焦黑的皮肉。将嚼烂的药渣混合着青元草汁液，一点点涂抹在那些最严重的灼伤处。药汁接触伤口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剧烈的刺痛让林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额角青筋暴跳，冷汗涔涔而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呃啊……！” 压抑不住的痛哼在峡谷里回荡。
石头焦急地在他脚边转圈，发出不安的嘶嘶声。
药力缓慢渗透，清凉感终于压过了灼痛，带来一丝虚弱的舒缓。
“呼…呼……”林默大口喘息着，靠在石头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闭上眼，忍着余痛，小心翼翼地调动丹田内那粘稠混沌的灵力。这力量磅礴却极难驯服，如同桀骜的野马。一丝微弱的混沌灵力，在他的意念引导下，艰难地沿着受损最轻的几条主脉缓缓运行，试图修复那些被地火灼伤、被阴寒气冻结的经络。
灵力流过之处，如同滚烫的烙铁在经脉内壁刮过，又像是冰冷的钢针刺穿血肉。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上刚刚因药力褪去一点的痛苦之色再次浮现。
就在这时，峡谷深处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
林默猛地睁开眼，只见一片淡金色的“云”正快速从谷底飞来。那是他的蜂群，由蜂王“琉璃”带领。琉璃通体如同上等的黄玉，带着淡淡的金色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蜂群迅速飞近，盘旋在林默头顶。琉璃轻盈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纤细的触角轻轻触碰着他脸颊未受伤的皮肤，传递着安抚的情绪。
“回来了？”林默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丝疲惫的暖意。
琉璃的意念很模糊，带着一种发现新事物的兴奋和……一丝残留的惊悸。蜂群传递回来的信息碎片纷乱：嶙峋的怪石、潮湿的岩壁、某种腐朽的气息……还有一片被巨大、断裂的石柱半包围起来的区域，那里的土壤颜色似乎与别处不同，隐隐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废弃的药圃？”林默心中一动。这峡谷神秘，有古阵图守护，深处藏着什么遗迹并不奇怪。琉璃的惊悸感，很可能来自药圃残留的防护禁制。这发现很重要，但现在不是探索的时候。
“让它们都回来，暂时别靠近那里。”林默对琉璃传递意念。当务之急是恢复行动能力，开垦灵田，解决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没有灵植补充，仅靠残存的石髓灵乳和青元草，他撑不了多久。
琉璃领会了命令，发出一阵细微的、只有蜂群能懂的振翅频率。空中的蜂群立刻改变了盘旋的轨迹，纷纷飞向峡谷岩壁上那些天然的孔洞，那是它们的巢穴所在。
林默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些在岩缝里顽强生长的灰纹玉髓稻上。叶片上那些扭曲的灰色斑纹，在晦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前几日颜色更深了些，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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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田里那团混沌气旋缓缓旋转，每一次吞吐都牵扯着破碎的经脉。
“石头，”林默的声音虚弱却坚定，“该干活了。”
穿山甲抬起头，黑豆似的眼睛望着主人。
林默指向峡谷一侧相对平缓、但同样布满坚硬碎石的坡地：“那里，清出一片能种东西的地方来。不用太大，先……半亩。”
石头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算是回应。它短粗有力的西肢抓牢地面，土黄色的光芒再次从厚重的甲壳下透出，整个身体仿佛融入了大地。它猛地朝选定的坡地冲去，坚硬如铁的爪子轻易地刨开表层风化的碎石，更深地插入下方更为坚硬的岩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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