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陈建军提着一篮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关切。“乐乐怎么样了？好点没？”他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俯身看了看保温箱里的女儿，眼神里的温柔看起来毫无破绽。
“好多了。”林晚星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看他。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书，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
“那就好。”陈建军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的“工作”，“今天陪那个王总喝了三瓶白酒，才算把合同签下来。等这笔款到了，我们就换个大点的房子，让你和乐乐住得舒服点。”
林晚星听着他编织的谎言，只觉得无比讽刺。她想起下午在商场看到的情景，想起他给丽丽买的名牌包，想起那罐正品奶粉——他说的“大点的房子”，大概是准备和别人一起住吧。
“你今天……好像挺忙的？”她状似不经意地翻了页书，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陈建军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快得像错觉，随即笑道：“是啊，忙疯了，还去商场给客户买了点礼品。怎么了？”
“没什么。”林晚星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恨意，“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儿，你回去吧。”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们。”陈建军起身走了，临走前还“体贴”地帮她们关了灯，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林晚星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立刻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她记得陈建军的手机密码——是他的生日，他说“简单好记”。她犹豫了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心脏狂跳得像要撞出来。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输入了那串数字。
手机解锁的瞬间，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屏幕壁纸是他和丽丽的合照——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下，丽丽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灿烂，而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微信里，“丽丽宝贝”赫然是置顶。林晚星颤抖着手点开聊天记录，里面的内容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宝贝，今晚的项链喜欢吗？特意给你挑的，限量款。”（附带转账5200元的截图）
“喜欢呀，建军哥对我最好了～”
“明天去买你上次看中的那个包？”
“不要啦，省点钱给你女儿买奶粉呀～”
“别提那个小丫头片子，晦气。等我跟她离了婚，就娶你，到时候我们生个儿子，好好过日子。”
林晚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女儿生病，他是根本不在乎！在他眼里，乐乐就是个“晦气”的“小丫头片子”！
她继续往下翻，聊天记录多得惊人，从半年前就开始了。里面有无数的转账记录，从几百到几万不等，最近的一笔就在昨天，备注是“给我的宝贝买衣服”，金额是8800元。
这些钱，足够给乐乐买多少罐正品奶粉？足够支付她多少次住院费？林晚星想起自己精打细算地给女儿买尿布，想起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点开陈建军的相册，里面几乎全是他和丽丽的照片——在酒店的大床房里自拍，在餐厅的烛光晚餐前比心，在海边的沙滩上相拥……每一张照片里的他，都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放松，像卸下了所有伪装。
相册深处有个加密的文件夹，林晚星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竟然打开了。里面是陈建军和他家人的聊天记录截图：
“妈，林晚星那个废物，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真是没用。”
“没事，先让她带着那个赔钱货，等你跟那个丽丽成了，生个大胖小子，再跟她离。”
“那房子怎么办？写的是我的名字。”
“放心，到时候让她净身出户，她爸妈不是破产了吗？根本没能力跟你争。”
“还是妈想得周到。”
林晚星看着这些聊天记录，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窖。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算计她！算计她的钱，算计她的房子，甚至连她生不出儿子都成了他们嫌弃的理由！
她把这些聊天记录、转账截图、照片都一一转发到自己的微信里，然后删除了转发记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医院的灯光惨白，照在保温箱里乐乐熟睡的小脸上。女儿的呼吸己经平稳了些，但小脸还是那么瘦，那么苍白。
林晚星轻轻握住女儿露在外面的小手，那只小手软软的，暖暖的，像片小小的羽毛。她在心里一遍遍地说：乐乐，别怕，妈妈一定会保护你，一定会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眼底从未有过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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