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床上，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中衣，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首到小六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我才彻底放松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与上官婉儿这短短一刻钟的交锋，比我当初在法庭上连续辩论十个小时还要累。那个女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我的防线上寻找最薄弱的突破口。
我毫不怀疑，只要我刚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撕开我的伪装。
她最后那句“告辞”前的眼神，不是释疑，而是更深的审视。她没有完全相信我，只是暂时找不到证据罢了。
我从枕头下摸出那个白玉瓷瓶，倒出那枚碧绿色的“碧心丹”。丹药在我手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沁人的药香。
好东西，但也是个烫手山芋。
这枚丹药，是上官婉儿投下的一颗石子，用来试探我这潭水的深浅。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丹药重新收好。
上官婉儿，你以为你是猎人，殊不知，有时候猎人与猎物的位置，是可以转换的。
就在这时，小六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公子，办妥了。”他压低声音，“按您的吩咐，在城南的‘瓦子巷’买下了一座三进的院子。那地方……咳咳，三教九流混杂，没人会注意咱们。”
“很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瓦子巷，京城有名的贫民窟，也是最混乱、信息最嘈杂的地方。龙蛇混杂，藏污纳垢，最适合隐藏秘密。
我将一张更大面额的银票塞给他：“拿去，找最可靠的工匠，把地下室给我扩建、加固，再挖一条通往巷子外臭水沟的暗道。记住，钱不是问题，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小的明白！”小六接过银票，手都在抖。他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他家这位纨绔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打发走小六，我总算可以清静几天了。我爹的禁足令，反而成了我最好的保护伞。
接下来的两天，我彻底过上了“病号”的生活。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将一个养尊处优的废物演绎得活灵活现。
而外界关于“英雄林啸”的传说，己经发酵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听说了吗？护送三公主那天，足足有三十多个黑衣刺客！”
“何止！我听说那刺客头子，是玄丹境的大高手！结果被林啸一剑封喉！”
“林啸为了保护三公主，身中七剑，血都流干了，硬是没倒下！真男人！”
流言越传越离谱，林啸俨然成了京城年轻一代的楷模，风头一时无两。而我，顾辰，则成了这出英雄剧里最不光彩的丑角，被绑在耻辱柱上反复鞭尸。
对此，我毫不在意。
首到第三天下午，那冰冷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叮！】
【主线任务发布：英雄的赞歌。】
【任务内容：三日后，三公主将在皇家西苑举办‘青云宴’，以表彰林啸的护卫之功。请宿主务必出席，并在宴会上，当众向林啸敬酒，称赞其为‘少年英雄，国之栋梁’。】
【任务奖励：反派点数+150，‘敛财光环（初级）’。】
【任务失败惩罚：神魂遭受‘万蚁噬心’之痛，持续七日。】
我看着任务面板，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打完脸还要我主动凑上去唱赞歌，这系统可真是贴心到家了。
“敛财光环”，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东西。至于失败惩罚，“万蚁噬心”，光是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个任务，必须接，也必须完成。
只是，完成的方式，得由我说了算。
“称赞”是吗？
我拿起枕边那瓶上官婉儿送的“碧心丹”，放在眼前端详着，一个绝妙的计划，渐渐在我心中成型。
……
三日后，皇家西苑，灯火辉煌，乐声悠扬。
“青云宴”宾客云集，京城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青年才俊几乎都到齐了。
宴会的主角，自然是身穿一袭崭新武士服、身姿挺拔的林啸。他站在三公主身边，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与恭维，虽然极力保持着谦逊，但眉宇间的意气风发，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而我的出现，则像是一滴冷水掉进了滚油锅里，瞬间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那不是镇北国公府的顾辰吗？他怎么还有脸来？”
“听说他前几天还病得要死，今天倒好得挺快啊。”
“嘘……小声点。看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估计是爬着来的吧。”
我无视了周围的指指点点，径首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我今天的“病号妆”化得尤其成功——面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走两步路都要喘三喘，仿佛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倒。
宴会的气氛很快再次热烈起来，话题自然离不开林啸的英雄事迹。
就在众人吹捧得最起劲的时候，我端着酒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林啸看着我，眉头一皱，眼中充满了厌恶和警惕。
三公主的脸上也带着明显的不快。
就连坐在不远眷席上的上官婉儿，也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我顶着所有人的压力，一步一晃地走到大厅中央，走到了林啸的面前。
“林……林兄。”我举起酒杯，声音沙哑而虚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顾辰，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林啸冷冷地说道。
“不，不敢。”我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我今天来，是专程来向林兄你……道歉，和道贺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我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说道：“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那日护送公主，我……我因病缺席，实乃懦夫行径。而林兄你，不畏强敌，浴血奋战，方显英雄本色！”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提高了音量。
“你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国之栋梁！”
这句系统要求的台词，被我喊得荡气回肠，情真意切。
林啸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从未想过，一向嚣张跋扈的我，会当着全京城权贵们的面，说出如此卑微、如此自贬的话来。
我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我从怀中，颤抖着取出一个白玉瓷瓶，高高举起。
“此乃上官小姐前日探病时，赠予我的疗伤圣药‘碧心丹’！我这等废物，怎配享用此等神物？”
我的目光，扫过林啸，最终落在了上官婉儿那张惊愕的俏脸上。
“此丹，唯有林兄这般的英雄，才配得上！”
说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猛地将那枚价值连城的“碧心丹”，塞进了自己嘴里，用力地咽了下去。
“噗——！”
下一秒，我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一口鲜血，不偏不倚，正好喷在了林啸那身崭新的白色武士服上。
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襟，也染红了所有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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