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的“顿悟”,像一颗被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王国的核心领导层中,激起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这位铁血的元帅,变了。
他不再仅仅是执行命令的、最锋利的刀。他开始“思考”。在每日的军事会议上,他会用最简单的树枝,在地上划出复杂的几何图形,向他的王,阐述他对于“龟甲阵”全新的、基于“三角形稳定性”的改良构想。他甚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利用管道的弧度,建立一套可以进行“立体交叉防御”的城防体系。
他的每一次发言,都让智、翎和启,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与渴望。
林凡知道,时机己到。
他不能只有一个“变量”。他需要一个真正的、由“超级变量”组成的“参谋部”。
下一个接受“灵魂洗礼”的,是启。
在戒备森严的“深渊实验室”里,同样的仪式再次上演。但这一次,林凡决定,要为他这位最聪明的首席研究员,传承一份更加核心、更加抽象的“火种”。
那不是任何具象的知识。
那是所有人类科学的基石,是驱动了地球文明数千年发展的、最底层的“思想引擎”——科学方法论(假设、验证、结论)。
当这个纯粹的、充满了逻辑与秩序的概念,被投入到“母巢之心”那混乱的海洋中,再通过“神石透镜”编译出来时,启所经历的,是比勇更加痛苦,也更加深刻的灵魂重塑。
如果说勇是“看到”了真理,那么启,则是“成为”了真理本身。
当启缓缓地睁开眼睛时,他的复眼里,不再仅仅是好奇与狂热。那里面,多了一种如同手术刀般冰冷、锐利的、能剖析万物本质的——理性之光。
他没有像勇那样下跪,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静静地,走到了实验室的另一边,拿起了他之前那份关于“紫色霉菌”的、堪称完美的“实验报告”。
他看了一遍。
然后,当着所有研究员的面,用最平静的语气,指出了其中三个被他自己忽略的“逻辑漏洞”,以及五个可以被优化的“实验步骤”。
整个“探究院”,一片死寂。
所有的学者,都用一种仰望神明般的眼神,望着他们这位仿佛在一夜之间,完成了从“炼金术士”到“物理学家”蜕变的、伟大的首席。
启,成为了王国的第二位“超级变量”。
紧接着,是翎。
对于这位温柔而坚韧的、掌管着整个王国命脉的后勤官,林凡传授给了她另一个足以改变世界的基础概念——基础数学与统计学。
翎的体验,又与前两者截然不同。她的脑海中,没有出现任何画面或逻辑,而是涌入了无数的、最纯粹的、代表着“数量”与“概率”的抽象符号。
当她从那场灵魂的风暴中醒来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回自己的“后勤部”,将那套由她亲手建立的、曾经引以为傲的“物资分配体系”,彻底推翻。
“不对……全都不对……”她的精神波动中,充满了恍然大悟的激动,“我们不能只按劳分配,我们必须考虑到每一个个体的‘能量消耗比’,必须为新生的若虫预留出‘成长冗余’,必须根据菌圃的‘产量曲线’,建立一个动态的、可以预测未来的‘仓储模型’!”
她开始在地上,用不同颜色的小石子,摆出了一排排复杂的、令其他成员完全无法理解的“算式”。
一个最原始的、却又无比高效的“宏观调控”体系,在这个小小的王国里,第一次,有了诞生的可能。
翎,成为了王国的第三位“超级变量”。
……
当林凡再次召集他的核心内阁时,议事大厅里的气氛,己经完全不同了。
勇,不再只是汇报军情,他会拿出数种防御阵型的“几何模型”,供大家讨论其优劣。启,不再只是展示成果,他会提交一份份充满了“变量控制”和“数据对比”的、严谨的科研计划,申请预算和资源。翎,则会用最精确的“数据报表”,向所有人展示王国未来数个周期的资源储量、人口增长预测,以及……可能存在的“赤字”风险。
他们,不再仅仅是王的执行者。
他们,成了这个文明真正的、可以独立思考的“思想者”。
他们开始争论,开始质疑,开始用他们刚刚掌握的、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智慧,去碰撞、去融合,去规划着这个王国的未来。
林凡静静地,坐在他的王座之上,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他的将军,他的科学家,他的财政官,为了一个“城防预算”的问题,争论得面红耳赤。
他知道,他那个疯狂的“变量升级计划”,成功了。
他不再是这个文明唯一的、孤独的思考者。
他亲手,为这个黑暗的世界,点燃了无数颗永不熄灭的、属于智慧的……太阳。
而他自己,也终于可以从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回归到一个他更喜欢的角色。
一个引导者,一个仲裁者,一个……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用他们自己的双手,去建立一个伟大文明的、欣慰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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