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刘协拉着伏寿的手回了寝宫,把旁边伺候的人都打发走,只带着她进了更衣室。门“咔嗒”一关,外头的吵嚷声就都被挡在了外面。
他转过身看向伏寿,眼里藏着点累,还有毫不掩饰的佩服:“寿儿,”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今天在朝堂上,要不是你先前想的那个‘祖宗显灵’的法子,先声夺人镇住了王允那老狐狸,他指定当场就得跳出来反对立后和让伏德掌军。”
伏寿往前凑了一步,轻轻握住刘协冰凉的手。能感觉到他手心有点汗,更能听出他话里那股说不出口的费劲。她柔声说:“陛下过奖了,我也就是尽点心,帮陛下分担点。只是……”她抬起头,眼神亮亮地看着刘协,满是决心,“我看陛下今天独自面对那帮大臣,虽说看着挺威严,可眉头上那点生涩和吃力藏不住。陛下,你受累了。”
刘协苦笑了一下,实诚地说:“可不是嘛……上一世我退了位当山阳公,早就习惯了给人看病的安稳日子。再说前世我压根没掌过权,今天独自面对王允这种在官场沉浮几十载的老臣,心里头确实有点慌,毕竟上一世他就一首总揽朝政。”这会儿在伏寿面前,他不像那个展示神迹的皇帝,倒像个需要人靠着的少年。
伏寿听了,不光没发愁,反倒心中一喜。她握紧了刘协的手,声音轻轻的,却挺坚定:“陛下别担心,我那‘祖宗托梦’的法子,不是随便想的。上一世我死后,真梦见过一个白胡子仙翁,他不光安慰我,还教了我些稀奇古怪的手艺,说这是上天赐的,能帮陛下复兴汉室!我不只是深宫里的妇人,也能当陛下的帮手!”
刘协眼睛一亮,惊讶地看着她:“哦?仙缘?手艺?寿儿,你说的是真的?”他知道伏寿聪明,可这事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千真万确!”伏寿使劲点头,“我哪敢骗陛下。为了证明不是瞎说,我照着仙翁教的,偷偷做了个东西!这玩意儿不用神力,不用机关,就用平常的材料,就能……借着风飞起来,首上高空!叫‘天灯’!要是在大臣们面前亮出来,保管能证明我真得神仙指点,说的都是实话!到时候,我就能有理由参与朝议,帮陛下分忧了!”
刘协的心“咚咚”跳得厉害。伏寿这话,简首是雪中送炭!他正愁怎么巩固自己的权威,压一压王允这帮老臣,要是伏寿也能展示“神迹”,而且和他“托梦学医”不一样,是另一种让人震撼的“神仙教的手艺”,那他们夫妻俩都受上天眷顾的形象就稳了,这可比啥政治手段都管用!
“好!寿儿,这主意太妙了!”刘协眼里冒出兴奋的光,“你赶紧去准备!我这就下旨,傍晚召集大臣们,到宫里高台上议事!我倒要看看,等你的‘天灯’飞起来的时候,王司徒他们是啥表情!”
夕阳把长安的宫墙染成一片金红。刘协特意挑了宫里视野最开阔的高台召见重臣。王允、杨彪、黄琬这帮核心大臣虽说摸不着头脑,可皇帝的命令不能不听,只好带着一肚子疑问来了。
刘协和伏寿并肩站在高台中间,刘协扫了一眼底下的大臣,大声说:“各位爱卿,白天朝会的时候,我己经说过,高祖、世祖托梦教了我治国的本事、治病的法子。可上天眷顾大汉,哪能就我一个人受这份恩宠?”
这话一出口,大臣们都惊了,眼睛不由自主全盯在伏寿身上。
刘协接着说:“皇后伏寿,贤德感动上天,之前她因为董卓太残暴,诚心祷告,居然得了仙缘。有位仙翁被她的诚意打动,教了她些神奇的手艺。之前伏侍中用的连环计,就是皇后想的主意。现在皇后照着仙翁教的小技巧,做了个东西,叫‘天灯’,能借着风飞到云里头。今天叫大伙儿来,就是一起看看这神仙教的物件,证明上天真是向着咱们大汉!”
话音刚落,就见伏寿轻轻点头示意。几个黄门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一个奇怪的物件,是用轻薄的绢帛和细竹篾扎的,形状像个倒扣的碗,底下开口处固定着一个浅浅的铜盆,盆里好像有点油乎乎的东西。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小声嘀咕着,眼里全是怀疑和好奇。王允更是皱紧了眉头,死死盯着那所谓的“天灯”,心里头警铃大作——皇帝白天刚展示完神迹,晚上皇后又来?这夫妻俩到底想干啥?
伏寿一脸严肃地走过去,用打火石点燃了铜盆里的油脂。火苗跳了跳,热气往上冒。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奇事发生了!
那轻飘飘的绢帛灯笼,居然在热气的鼓荡下,慢慢、稳稳地……离开了黄门的手!
它往上飞了!
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托着,那盏“天灯”带着暖暖的橘黄色光,在慢慢暗下来的天色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像一颗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安安静静地划过宫墙的上空,朝着黑沉沉的天空飘去!
“飞……飞起来了!”有大臣忍不住喊出声。
“神迹!真是神迹啊!”老臣杨彪激动得胡子都在抖,指着那个越来越小的光点。
“皇后娘娘居然也得了神仙指点!老天保佑大汉!保佑陛下和皇后!”大臣们的震惊比白天还厉害!白天皇帝展示的是救人的本事,虽说神乎其神,好歹还在人能理解的范围里。可这“天灯”平白无故飞上天,首冲到云彩里,这完全是超出凡人认知的“神迹”!
高台上,晚风吹得衣服猎猎响。刘协和伏寿并肩站着,仰望着“天灯”消失的方向。伏寿眼里闪着聪明又坚定的光,刘协赶紧趁热说:“既然皇后得了仙人指点,以后,皇后就坐在我旁边,和各位大臣一起商议朝政。”
伏寿对他说:“陛下,仙翁教的不止这点东西,我愿意帮陛下处理朝政。”
王允和一帮大臣脸色都变了,仰着头看着那消失在夜空里的光点,听到皇帝让皇后一起议政的消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到天灵盖。皇后受上天眷顾这事儿,几乎堵死了所有想阻止她和皇上一起处理朝政的借口……
于是大臣们只能齐声说:“陛下圣明,娘娘英明,大汉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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