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臧终于凭借金狻猊的神骏和睚眦玄槊的恐怖，硬生生凿穿了那层由忠诚血肉组成的阻碍！
他横槊立马，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黑色山峰，稳稳地拦在了段戈铩逃亡的正前方！冰冷的槊锋，在火光映照下，首指段戈铩的胸膛！
“乌维铩！”刘臧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成王败寇！你降是不降！”
段戈铩勒住躁动不安的战马，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看着西周那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看着身边仅存的、浑身浴血却依旧紧握弯刀、用身体护卫着他的亲卫。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不甘！无尽的不甘像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他还有那么多的抱负未曾施展！段氏鲜卑的荣光还未在他手中重现！
“降？”
段戈铩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自嘲和绝望的悲凉，“刘臧！左贤王！我若降，你能容我？！”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最后的不屈火焰，“狼群的兼并，从来都伴随着一方头狼的死亡！我段戈铩若不死，身负铁狼之名，统领段氏旧部，你能安心吗？！你能睡得着吗？！”
他环视左右那些视死如归的亲卫，惨然一笑，“看看他们！我段戈铩，纵死，亦非孤魂野鬼！”
他身边仅存的数十名亲卫，闻言眼中血光更盛，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誓死追随大王——！”
弯刀紧握，无一人眼神退缩！唯死战尔！
段戈铩看着这些忠诚的勇士，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断，响彻这片被死亡笼罩的战场：
“刘臧！左贤王！我部若降！你能否…为我段氏鲜卑，留一条活路？！给这些无辜的部众，留一条生路？！”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刘臧，那是他身为王，为部族能做的最后挣扎！
刘臧看着段戈铩眼中那近乎燃烧的恳求，看着周围那些虽然绝望却依旧紧握武器、等待最后命令的鲜卑士兵。他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点头，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草原王者的承诺：
“自然可以！段氏若降，并入匈奴！本王在此立誓，绝不屠戮降卒，绝不欺辱妇孺！段氏部众，即为匈奴部众！一视同仁！”
“好！好！好！”
段戈铩闻言，仰天大笑三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释然和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解脱！
他猛地将手中那柄象征着王权的金柄弯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掷于身前冰冷的血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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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降”，如同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精气，带着一种撕裂心肺的痛楚！
随着他这声嘶吼，战场上残存的数千鲜卑士兵，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不甘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却迟迟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
“降！！！”
第二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中，他们犹豫片刻，在段戈铩那带着命令和最后威严的目光扫视下，终于，有人“哐当”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弯刀。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兵器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翻身下马，垂着头，跪伏在冰冷的血泥地上。
然而，段戈铩身边那数十名最忠诚的亲卫，依旧紧握着弯刀，如同磐石般簇拥着他，眼神决绝，毫无投降之意！
他们的王可以让部族投降，但他们，只愿追随王到最后一刻！
段戈铩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镶嵌宝石的锋利匕首——那是他父亲临终时给他的......
他手腕一翻，锋利的匕尖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咽喉狠狠抹去！
“咻——！”
就在匕锋即将触及肌肤的刹那，一道凄厉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铛——！”
一支黑色的狼牙重箭，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撞击在段戈铩手中的匕首之上。
巨大的力量震得段戈铩手腕剧痛发麻，那柄华丽的匕首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远处！
段戈铩惊愕地抬头。
只见刘臧不知何时己收起睚眦玄槊，手中握着一张巨大的角弓，弓弦犹自嗡嗡震颤！
他策动着金狻猊，无视那几十名亲卫瞬间变得噬人般的仇恨目光，缓步来到段戈铩马前。
金狻猊喷吐着粗重的鼻息，碗口大的铁蹄踏在血泥之中，刘臧居高临下，看着失魂落魄、满脸血污的段戈铩，眼神中没有丝毫属于胜利者的嘲弄。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段戈铩和每一个尚在抵抗的亲卫耳中：
“乌维铩…我从未听说过，草原的铁狼是自杀而死的。”
段戈铩猛地一震，失神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震动。
就在他愣神之际，刘臧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笑意，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我依旧愿意，与你约为兄弟。但这个王…”
他目光扫过段戈铩，扫过那些忠诚的亲卫，扫过跪伏一地的段氏部众。
“你却是做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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