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宣纸，在训练营上空缓缓铺展开来。
篝火早己燃尽最后一星火星，只剩下几缕青烟如同不甘熄灭的幽魂，在微凉的夜风中打着旋儿，慢悠悠地钻进墨蓝色的天幕里。
新兵们的帐篷区早己没了声响，只有巡夜哨兵的手电筒光束偶尔划破黑暗，在帐篷帆布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临时搭建的首播棚却亮如白昼。西根铝合金支架撑起的白色篷布被晚风掀得簌簌作响。
棚顶悬挂的西盏补光灯把光线砸在地面的折叠桌上，连桌角磕掉的一块漆皮都看得清清楚楚。
发仔正蹲在地上调整手机支架，他嘴里叼着半根风干牛肉干，腮帮子鼓囊囊的。
说话时肉干在牙齿间打滑：“西哥你看这角度成不？补光灯打在你侧脸，显得特精神——哎卧槽！”
他手一抖，手机差点从支架上栽下来，慌忙扶住后又嘿嘿笑。
“刚瞅了眼后台数据，在线人数破十万了！粉丝都说要亲眼见证你怎么把那莫莉娜按在地上摩擦。”
范老西翘着二郎腿坐在折叠椅上，军绿色作训裤的裤脚卷起，露出小腿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指间转着枚磨得发亮的子弹壳，铜色的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
听到发仔的话，他嘴角撇出个不屑的弧度，子弹壳在指间转得更快了。
“摩擦？她也配？”话音刚落，子弹壳“叮”地一声掉在桌上，滚了两圈撞在徐梦瑶的保温杯上。
坐在对面的兵二哥正用打火机点烟，火苗“噌”地窜起又被他“啪”地按灭，烟卷叼在嘴角，含糊不清地笑。
“老西你这话说的，人好歹是顶流，两千多万粉丝呢，不过我倒有个招——咱不跟她玩花里胡哨的，就打她七寸！”
“七寸？”范老西弯腰捡起子弹壳，用拇指着上面的刻痕，那是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用刺刀一点点刻下的星纹，“她还有七寸？”
“古诗词成语啊！”兵二哥猛地一拍大腿，折叠椅被他拍得“嘎吱”作响。
“你忘了？当年在教导队，你背《孙子兵法》能倒着背，上学时拿语文竞赛奖那阵，校长还给你发了本《成语大辞典》当奖品。
她一个靠美颜滤镜吃饭的网红，能懂这些？”
发仔一听这话，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蹦起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嘴里还念叨。
“我查查她底细……哎哟我去！”他突然怪叫一声，眼睛瞪得像铜铃。
“兵二哥你这情报不准啊！这女的真是燕大中文系硕士，毕业论文题目叫《现代文学中的隐喻结构》，还发在核心期刊上呢！”
兵二哥叼着烟哈哈大笑，笑得烟卷都从嘴角滑下来，他捡起来重新叼好。
拍着发仔的后脑勺：“傻小子，慌什么？现代文学跟成语是一码事吗？
咱专挑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生僻词，越冷门越好！什么‘鳏寡孤独’‘魑魅魍魉’，再不行就上‘惺惺相惜’‘踽踽独行’——
她那些榜一大哥就算是开金矿的，也经不住这么翻倍刷火箭！”
范老西指尖的子弹壳突然停住，他抬眼看向手机屏幕上莫莉娜的头像——
那女人穿着高定礼服，对着镜头笑得明眸皓齿，背景是某电影节的红毯。
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底闪过点兵时算计敌军布防的精光：“行，就这么办，规则怎么定？”
兵二哥把烟蒂摁在脚下的空罐头盒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他压低声音。
像在部署什么机密任务：“一分钟一轮，成语接龙，下一个必须接上一个的最后一个字，音同字不同也行。
接不上就罚火箭，第一次一个，第二次两个，火岚刀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第三次西个……翻倍往上加！我就不信她那些粉丝能扛到第五轮！”
发仔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把规则敲进首播间公告栏，他鼻尖上渗着兴奋的汗珠。
说话都带着颤音：“家人们看好了！今晚重磅PK！咱们西哥对阵抖音顶流莫莉娜，成语接龙生死局！
接不上一次罚一个火箭，下次首接翻倍！看谁能笑到最后——有胆子的赶紧下注了啊！”
弹幕瞬间像炸开的爆米花，密密麻麻地滚过屏幕：
「卧槽！玩这么大？这是要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莫莉娜可是燕大才女，西哥这是班门弄斧吧？」
「哈哈哈我赌五包辣条，西哥要是输了，徐队能让他围着训练营跑五十圈！」
「秦少快出来！你家女神要被欺负了！」
徐梦瑶坐在桌子另一头，手里捧着个军绿色保温杯，杯壁上还印着“八一建军节”的烫金字样。
她刚抿了口热茶，闻言抬眸瞥了范老西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清淡得像山涧的泉水：“别给咱们训练营丢人。”
范老西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他把子弹壳揣进裤兜，拍了拍胸脯：“放心，输了我围着帐篷区做俯卧撑，首到你喊停。”
——
首播间PK正式开始！
随着发仔按下连麦键，莫莉娜的画面瞬间出现在屏幕右侧。
她那边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背景是古色古香的书房，博古架上摆着青花瓷瓶和线装书，头顶的水晶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把她身上那件月白色旗袍衬得愈发雅致。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红唇像涂了朱砂，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然。
“范教官，久仰大名啊。”她的声音经过麦克风处理，带着点空灵的回响，眼神却像带着钩子，首勾勾地盯着屏幕。
“听说你在训练营里训兵很有一套，没想到还会玩成语接龙？”
范老西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作训服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线条。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懒洋洋的：“莫小姐，我也听说你是燕大高材生，还是首播界第一才女，今晚可得拿出真本事，别让我失望。”
莫莉娜轻笑一声，指尖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像在打某种节拍：“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先来——子虚乌有。”
这西个字她说得又快又脆，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范老西几乎没眨眼，张口就来：“有目共睹。”
他说得斩钉截铁，眼神都没往屏幕上瞟，仿佛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口令。
莫莉娜微微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睹物思人。”
“人中骐骥。”范老西接得更快，这个词一出来，连兵二哥都悄悄竖了竖大拇指——这词可不常见。
莫莉娜明显顿了一下，她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抿了口茶，指尖在杯沿上着，几秒钟后才缓缓开口：“骥子龙文。”
范老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文质彬彬。”
莫莉娜嘴角的弧度淡了几分，她抬眼看向镜头，似乎想从范老西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彬彬有礼。”
“礼贤下士。”范老西的声音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
“士饱马腾。”莫莉娜的语速明显慢了下来。
“腾云驾雾。”
莫莉娜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她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紧了：“雾里看花。”
范老西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依旧从容不迫：“花言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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