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五的圆月悬在城市上空,像一枚被血浸染的银币,将沈家老宅的天台照得惨白。真沈星辰(楚明月)蜷缩在天台边缘,怀里紧紧抱着青铜罗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罗盘碎片上,泛起诡异的青铜色光晕。
“别过来。”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属于沈星辰的冷冽,每当楚临月靠近一步,她眼中的血色就浓重一分,“再走一步,我就把罗盘扔下去。”
天台下方是十几米的高空,楼下的柏油路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张等待吞噬一切的巨口。楚临月停在三步之外,心脏被她眼中的绝望攥得生疼——自昨晚阁楼一别,真沈星辰就变得异常,楚明月的意识在月圆之夜彻底失控,带着罗盘躲到了这里。
“明月,”楚临月的声音放得极轻,试图唤醒她被仇恨掩埋的理智,“我们可以好好谈,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真沈星辰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天台回荡,惊飞了栖息在檐角的夜鸟,“阿姐,你有资格跟我谈当年吗?你可知每一世轮回,我都是怎么死的?”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竟流出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铜罗盘上。罗盘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两人笼罩其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画面一:1924年,军阀混战的战场
穿旗袍的女子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青铜短剑,与时空管理局数据库里的照片一模一样。她看着远处被士兵簇拥的楚临月,嘴角露出一抹解脱的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呢喃:“姐,这次……我护住你了……”
画面二:1644年,明末的城墙
披甲的女将被箭矢穿透胸膛,手中的长枪仍死死抵住城门。她的脸与真沈星辰一般无二,视线却越过硝烟,望向楚临月所在的方向,眼中的眷恋与痛苦几乎要溢出来:“阿姐,去南方……别回头……”
画面三:西周,皇陵深处
少女楚明月跪在禁器“镇魂鼎”前,双手按在滚烫的鼎壁上,鲜血顺着指缝渗入鼎身的纹路。她身后的楚临月被北狄士兵围困,长剑断裂,铠甲染血。“以明月之魂,换姐姐生机——”她的声音穿透鼎鸣,带着献祭般的决绝,“萧云琅,护好她!”
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碴,扎进楚临月的脑海。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天台的护栏上,才勉强站稳。原来黑客闺蜜找到的死亡规律是真的,每隔49年的农历十五,楚明月的转世都会以同样的方式死去,而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护住她这个姐姐。
“你看到了?”真沈星辰的声音平静下来,眼中的血色却未减退,反而像冰层下的岩浆,随时可能喷发,“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让我用一世又一世的命,换你苟活?”
楚临月的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终于明白楚明月的恨从何而来——不是恨萧云琅的“见死不救”,而是恨这种被命运捆绑的牺牲,恨自己永远是那个被保护的人,却对妹妹的痛苦一无所知。
“当年我私调皇陵禁器,不是为了自己,”真沈星辰的指尖划过罗盘上的星图,那里刻着模糊的“镇魂鼎”纹路,“是北狄国师算出你的死劫在玉门关,说只有禁器的力量能替你挡灾。可我算错了反噬的强度,禁器将我的魂魄撕成碎片,一半被吸入时空乱流,一半附在了沈星辰的身上……”
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月光能透过她的肩膀照在地面上,显然楚明月的灵魂在月圆之夜正加速消散。“我成了时空游魂,看着你被萧云琅救走,看着你转世轮回,看着自己的残魂找到沈星辰的身体……我等了三千年,就是为了今天。”
“今天?”楚临月抓住她话里的关键,“你想做什么?”
“做个了断。”真沈星辰举起青铜罗盘,对准空中的圆月,“镇魂鼎的反噬让我成了‘破命者’,我的血能激活罗盘的终极力量——不是开启天门,是彻底斩断这该死的轮回。”
她的指尖划过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浇在青铜罗盘上。罗盘碎片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红光冲天而起,穿透云层,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
“不好!”楚临月突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强行改写命运。她扑过去想夺下罗盘,却被红光弹开,重重摔在天台上。
红光中,真沈星辰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却露出了释然的笑:“阿姐,这次换我护你。记住,别找我,别想我,好好活下去……”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散的瞬间,楚临月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红光——这是萧策教她的“双魂献祭术”,能强行融合血脉相连的灵魂,哪怕代价是承受对方所有的痛苦记忆。
“要走一起走!”楚临月的声音穿透红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三千年都一起扛了,还差这最后一步?”
精血落在真沈星辰眉心的瞬间,两人的灵魂突然剧烈震颤。楚临月感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楚明月在北狄的十年折磨,每一世死亡的痛苦,成为游魂的孤独……这些记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崩溃。
但她没有放手,反而死死抓住真沈星辰的手。真沈星辰的灵魂也在颤抖,楚临月的记忆同样涌来——雁门关的烽火,失去战友的绝望,寻找妹妹的三千年……两姐妹的痛苦在这一刻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
“轰——”
红光突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像一场盛大的烟火。整座城市的电子设备在同一时间集体黑屏,路灯、屏幕、监控……所有现代科技都失去了作用,唯有月光在黑暗中流淌,将城市变回千年前的模样。
天台中央,楚临月和真沈星辰相拥而坐,两人的身体己经完全融合,后颈的火焰胎记合二为一,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真沈星辰(楚明月)的意识不再失控,眼神里只剩下疲惫和释然,她轻轻抚摸着楚临月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虚弱:“阿姐,不疼了……”
楚临月点头,泪水无声滑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妹妹的灵魂没有消散,而是与自己的灵魂彻底融合,像两棵生长在同一根系上的树,再也无法分离。
青铜罗盘静静躺在她们脚边,西块碎片己经合为一体,表面的星图流转着微光,仿佛在见证这场跨越三千年的和解。
远处传来警笛声,显然城市的异常惊动了警方。楚临月扶着真沈星辰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向天台的楼梯——她们知道,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时空管理局不会善罢甘休,周玄的阴谋还未揭开,但这一次,她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最终重叠在一起,像一个完整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失落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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