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信任危机
桃源镇的清晨带着薄雾，药铺开门时，唐晚晚习惯性地往隔壁看了一眼——唐周昨晚没回来。
她将药柜擦拭干净，把白漂亮前几日念叨的胭脂摆到柜台显眼处，动作有条不紊，仿佛昨晚的激战与争执从未发生。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道被“你果然是妖”划开的口子，还在隐隐作痛。
“姐姐，别等了，他要是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白漂亮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粥走进来，语气愤愤不平，“再说了，他不回来是他的损失！我们晚香姐姐这么好，就算是狐妖，也是最厉害的狐妖！”
唐晚晚被她逗笑，接过粥碗：“放心吧，我没事。”
正说着，余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株新鲜的凝神草。他看了唐晚晚一眼，见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便将灵草放在桌上：“刚在山上采的，加在药里，能安神。”
“谢谢。”唐晚晚轻声道。
余墨没走，只是站在柜台边，帮她整理散落的药材。他话不多，却用沉默的陪伴传递着暖意。等白漂亮去后院忙活，他才低声开口：“还在想他？”
唐晚晚点头，目光望向镇外的山林——那是唐周离开的方向。
“他说你是妖。”余墨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可在我看来，妖又如何？仙又如何？我九鳍族从不看种族，只看真心。”
他想起铘阑山的族规，想起父母临终前说的“万物有灵，贵在赤诚”，眼神愈发坚定：“真心待你的人，不会因你是妖而退缩；若因种族便生嫌隙，那这份情，不要也罢。”
唐晚晚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倒是看得通透。”
“只是经历过罢了。”余墨低下头，继续整理药材，“九鳍族曾被各族排挤，我比谁都清楚，偏见有多伤人。”
唐晚晚望着窗外，薄雾渐渐散去，露出远处青翠的山峦。她明白，唐周的挣扎，不仅仅是针对她的身份。
“他不是不信我，是不信自己。”她轻声道，“凌霄派十几年的教诲，‘人妖殊途’西个字早就刻进了骨子里。他现在看到的，是师门画的圈；而我要等的，是他自己走出那个圈。”
这是唐周的“道劫”——勘破偏见，找到属于自己的“正道”。旁人说再多都没用，必须他自己想通。
余墨闻言，没再说话，只是将整理好的药材分类放好，又默默去劈柴、挑水，把药铺里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接下来的几日，唐周果然没再回药铺。镇上有人说看到他在山林里练剑，剑气比以往更凌厉，却也更杂乱，像是在发泄什么。
唐晚晚依旧每日开门营业，给镇民抓药，听他们闲聊，只是偶尔会在没人时，望向山林的方向。
白漂亮替她不平，好几次想去找唐周理论，都被她拦住了。
“让他静一静吧。”唐晚晚说，“想不通的事，吵也没用。”
这日傍晚，药铺快关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进来。是唐周。
他穿着那身青色常服，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显然这几日没睡好。他看着药铺的招牌，又看看柜台后忙碌的唐晚晚，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唐晚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握着药杵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
她看到他眼底的挣扎——有愧疚，有困惑，还有一丝想靠近却又不敢的犹豫。这就够了，至少他心里，并非全是排斥。
余墨站在门口，也看到了唐周的身影，眉头微蹙：“需要我去……”
“不用。”唐晚晚摇头，将捣好的药粉装袋，“他己经在往前走了，只是还没勇气跨进这扇门。”
她相信他。相信那个会为了她违抗师门的少年，那个在花灯节上眼底藏着情意的唐周，终究会想明白——种族从来不是阻碍，心才是。
夜幕降临，药铺的灯亮了起来，温暖的光晕透过窗户，映在门前的石板路上。唐晚晚坐在灯下，翻看一本凡间的医书，余墨坐在对面，安静地打磨着一块墨玉，白漂亮则在旁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屋内的气氛平和而温馨，仿佛外面的冷战从未发生。
“姐姐，你看阿墨哥多好，又能干又体贴。”白漂亮凑到唐晚晚耳边，小声说，“比那个别扭的小道长强多了。”
唐晚晚笑着拍了她一下：“别乱说。”
余墨听到了，却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低下头继续打磨墨玉。他要做的，从不是比较，而是等待——等她回头时，能看到身后一首有他。
窗外，唐周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望着药铺里温暖的灯光，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笑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他想起晚娘为他疗伤时的温柔，想起她挡在他身前对抗修罗族的决绝，想起自己说“你果然是妖”时她眼中的受伤……愧疚像潮水般涌来。
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如果保护他的是妖，伤害他的是“正道”同门，那他一首坚守的“道”，又算什么？
少年站在夜色中，第一次对师门教给他的一切，产生了彻底的怀疑。
而药铺里的唐晚晚，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知道，他快想通了。
这场信任危机，不是结束，而是他破茧成蝶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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