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悲痛
队友回到队里后，把雷军的遗书发给了他的家人和白小雪。白小雪收到遗书后，悲痛得晕了过去。而雷军的家人收到遗书后，青青却在愤怒之下把遗书撕成了粉碎。白小雪在悲痛中醒来，她决定去找雷军的家人，希望他们能接受她这个儿媳。然而，青青却冲到地下水里，似乎在逃避着什么，留下白小雪独自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迷茫。
昏黄的夕阳如破碎的蛋黄淌过山脊，基地门口的梧桐树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枯叶像受惊的蝴蝶般扑向雷军队友手中的信封。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手指微微颤抖着将那叠薄纸递给来接应的警卫员。白小雪从巡逻车上跳下来时，围巾在风里扬起尖锐的弧度，像一道被命运割裂的伤口。
"小雪！"队友在喉头挤出的叫声被风吞没。她握着遗书封面的照片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在触到那行刚劲笔迹的瞬间，世界突然变成慢镜头。相片里的雷军正对着镜头笑，虎牙在阳光下闪着白瓷般的光，这个她深爱了七个春秋的男人，此刻正以最决绝的方式与她永别。
遗书在她掌心发出脆响时，白小雪的呼吸停顿了整整三秒。泛黄的信纸上墨迹蜿蜒成河，那些熟悉的字迹正一笔一划地切割她的神经。她看见雷军写到执行任务时的潦草笔画，像被暴雨打乱节奏的鼓点；读到对她的牵挂时，字迹又变得工整起来，仿佛将半生深情都凝在了横竖撇捺之间。当最后一行"如果有来世"映入眼帘，她的视网膜突然被强光刺痛，整个世界在晕眩中崩塌。
青青撕碎遗书的那个动作，像被定格的慢镜头。她在看到信笺角落的指纹时，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那些墨迹在她指间化作齑粉时，竟扬起淡青色的烟雾，像极了雷军生前最爱抽的香烟弥散的形状。她把碎纸扔进垃圾桶时，突然停住动作——垃圾桶底部躺着半块未吃完的巧克力，是雷军上周带回来的战利品，包装纸上还留着他温热的指纹。
"青青姐！"白小雪蹲在走廊转角呕吐时，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转头看见青青正把骨瓷茶杯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咖啡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流淌成悲伤的河流。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关节泛白得像褪了色的月光。
地下室的铁门在青青身后轰然落锁时，白小雪正把雷军的警服叠成方块。月光透过高窗投下斑驳树影，像无数双手在抚摸那件空荡荡的衣裳。樟木香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每一道缝都藏着雷军的气息。她把衣领贴在脸颊时，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谁在用力践踏回忆。
青青站在地下室中央，看着水珠从岩缝渗出，在脚下汇成小小的湖泊。她的倒影在水面上摇晃，像被风扯碎的镜子。当水位漫过脚踝时，她突然想起雷军教她游泳的那个午后，他把浮标咬在嘴里，水珠顺着下巴滴进她的颈窝。现在那些水正漫过她的膝盖，她却再也感受不到温度。
白小雪敲响雷家大门时，门楣上的红灯笼正在风中摇晃。朱漆大门开启的瞬间，她看见青青正把雷军的遗像从相框中抽出，玻璃碎屑在晨光中飞舞。瓷像后的墙壁上，那道雷军用铅笔画下的身高线依然清晰，从一米七到一米八二的刻度，记录着成长与离别。
"让我看看他。"白小雪的声音在风中发颤。她跨过门槛时，地砖上的尘埃扬起淡金色的光晕，像时光洒落的碎片。灵堂里檀香缭绕，雷军的遗照在香烟明灭间忽明忽暗。她跪在蒲团上时，听见?窗外喜鹊凄厉的叫声，突然明白过来——这是雷军生前提过的那只老鸹，在用它的方式送别故人。
青青在地下室抱膝而坐，水己漫到胸口。她把脸埋在双膝间时，听见水下传来悠扬的口哨声，那是雷军生前最爱的《打靶归来》。音符在水下化作气泡升腾，像无数个未完成的承诺在阳光下破碎。当她终于抬头时，发现水面浮着半块军牌，在晨光中闪烁着幽蓝的光。
白小雪在雷家厨房淘米时，发现水槽里躺着半截香烟。滤嘴上残留的唾液己干成透明的壳，她用指尖轻触时，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推开门的瞬间，她看见青青正站在蓄满水的泳池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个曾经在雷军怀里撒娇的女人，此刻正把他的旧军装一件件投入水中，布料在水波中舒展成巨大的翅膀。
"你看看这水多清。"青青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冰碴子。白小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池底的鹅卵石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无数双注视的眼睛。雷军的作训鞋漂在水面，鞋带随波逐流，像被命运拽扯的绳索。
当第一声惊雷在夜空炸响时，白小雪正把雷军的遗书贴在胸口。墨迹透过纸张洇湿她的皮肤，那些文字突然变得烫手。她冲进雨幕的瞬间，看见青青正抱着雷军的枕头站在楼顶，雨水在她脸上冲出条条沟壑。这个被悲伤浸泡的女人，此刻正对着天空露出惨白的笑。
"他跟我讲过好多次，"青青的声音被雷声吞没，"说如果哪天不在了，就让雨水带走他的思念。"她的手指在枕头边缘，棉花屑在风雨中纷飞如雪。白小雪踩着湿滑的楼梯追上去时，看见她怀里的枕头正在变小，像被时光一口口蚕食。
当闪电撕开夜空，白小雪终于抓住青青的胳膊。这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女人，此刻正把脸埋在雷军的枕头上，泪水混着雨水滴落在褪色的枕套上。那些被洗淡的军绿色，在水渍中渐渐浮现出雷军的轮廓——那是他生前枕过无数次的形状，此刻正被悲伤浸染成最深的墨色。
地下室的水位在黎明时分停止上涨，青青的军牌沉在池底，与雷军的旧物静静相拥。白小雪站在楼顶看着这一切，晨风把她的围巾吹成猎猎旗帜。她突然想起雷军生前说过的话："有些离别，是为了让我们记得怎么好好活着。"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她看见青青正从水池中站起，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朝阳中折射出七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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