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夏的身体日渐好转，能下床走动时，总爱去周景湛的书房待着。他处理公文，她便在一旁翻查医案，偶尔抬头，视线撞在一起，又会默契地移开，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药香与墨香，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这夜，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周景湛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抬头见云知夏正对着一本泛黄的医案出神，指尖在“月璃”二字上轻轻。
“还在想你母亲的事？”他放下狼毫，声音被雨声润得柔和。
云知夏抬眸，眼中带着茫然：“我总觉得，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她日记里说在调制‘解药’，可没写是解什么毒。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我记得小时候，她总在深夜去地窖，里面摆满了奇奇怪怪的药材，还有个刻着三足乌的青铜鼎。”
周景湛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三足乌是玄冥教的图腾，月璃身为圣女，藏着教中器物并不奇怪。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日她昏迷时喊出“月璃”，而玄冥教现存的典籍里，关于圣女失踪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只说“圣女携秘宝叛教，生死不明”。
“你母亲失踪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他问道。
云知夏想了想，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半个“璃”字：“只有这个，父亲说另一半在母亲身上。”
周景湛接过玉佩，指尖抚过那细腻的纹路，忽然道：“你可知‘月璃’二字，在玄冥教意味着什么？”
云知夏一愣：“不就是母亲的名字吗？”
“是圣女的法号。”周景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玄冥教历代圣女都以‘月’为姓，而‘璃’字，取自教中圣物‘琉璃盏’。传说得琉璃盏者可号令教众，当年月璃失踪后，琉璃盏也跟着不见了。”
云知夏的心跳骤然加快：“你的意思是……母亲带走了琉璃盏？”
“很有可能。”周景湛将玉佩还给她，“而玄冥教这些年一首在找的，或许不只是圣女，还有那盏琉璃盏。”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云知夏攥紧了玉佩，指尖冰凉。如果母亲真的带走了圣物，那她的死会不会与玄冥教有关？父亲的冤案，是不是也与此牵连？
“那你……”她抬头看向周景湛，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是玄冥教的人？”
周景湛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落在脸颊的碎发：“你是云知夏，是本王的王妃。”
这句简单的话，像一道暖流淌过云知夏的心间。她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猜疑，只有一片坦诚。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还有话没说。
雨声渐大，周景湛忽然起身：“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雨丝被风卷着打在廊下的红灯笼上，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走到东厢房门口，云知夏忽然停下脚步：“王爷，你书房里那幅北狄布阵图，能不能借我看看？”
周景湛挑眉：“你看得懂兵法？”
“不懂，但母亲的医案里夹着张相似的图，我想比对一下。”她避开了青铜密令的事，只说是医案里的线索。
周景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明日让青峰给你送去。”
看着云知夏走进房间，周景湛转身往书房走，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他知道云知夏没说实话，那半块青铜密令的纹样与布阵图吻合绝非巧合，而月璃的失踪，恐怕还牵扯着更深的秘密——比如，二十年前那场几乎动摇国本的“巫蛊之乱”。
他回到书房，从暗格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卷宗，封面写着“巫蛊案·秘档”。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眉眼竟与云知夏有七分相似，旁边写着三个字：月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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