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断魂谷外围时，忽然一阵骚动。侍卫们纷纷拔刀，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密林。云知夏掀开车帘，只见一道白影从林中窜出，如闪电般掠过马队，径首奔向她的马车——是那只神秘白狐。
“拦住它！”三皇子的亲信厉声喝道，手中长鞭就要挥下。
“住手！”云知夏探出身子，白狐己灵巧地跳上马车踏板，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忽然前爪并拢，尾巴温顺地贴在地面，做出一个奇异的叩首姿势。
周景湛瞳孔骤缩。这个姿势他在玄冥教古籍里见过——“垂尾礼”，是教中灵兽对圣女行的礼。
“这狐狸成精了不成？”三皇子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惊讶，目光在白狐与云知夏之间打转，“七弟妹倒是好福气，连野物都对你这般亲近。”
云知夏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指尖轻轻抚摸白狐的脖颈。就在这时，她摸到一团冰凉的金属——白狐颈间竟戴着个极小的银环，上面刻着一行模糊的字。她凑近些细看，心脏猛地一缩：“永徽七年制。”
永徽七年，正是母亲月璃失踪、她被云烈接入将军府的年份。
白狐像是察觉到她的震惊，忽然叼住她的衣袖，往密林方向拖拽。周景湛当机立断：“父皇，儿臣去看看这狐狸想做什么，说不定藏着什么野味，能给春狩添些彩头。”
皇帝此刻正对三皇子的过度反应有些不悦，挥了挥手：“去吧，早些回来。”
周景湛与云知夏跟着白狐钻进密林。越往深处走，瘴气越浓，树木的枝干上缠着淡紫色的藤蔓，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是“迷迭蛊”，能让人产生幻觉。云知夏从袖中取出药囊，给周景湛和自己各塞了一枚解毒丸：“屏住呼吸，这瘴气有毒。”
白狐却毫不受影响，在前面轻快地跳跃，偶尔回头确认他们跟上。约莫一炷香后，它在一棵老桃树下停住，用爪子疯狂刨土。树根处的泥土松动，露出一个铜制的边角。
“在这里。”周景湛俯身挖出铜匣，大小与密室里的相似，只是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与云知夏的璃纹玉佩隐隐呼应。
云知夏将玉佩贴在铜匣锁扣上，“咔哒”一声轻响，匣盖弹开。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半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画着蜿蜒的山脉与河流，标注着“雁门关”“黑风口”等关隘——是另一半边关布防图。
更惊人的是，图上用朱砂圈出的几处地点，竟与三皇子封地的私兵驻扎处完全重合。
“他果然在勾结北狄。”周景湛的指尖划过图上的标记，声音冷得像冰，“这些关隘都是北境防线的薄弱处，若被敌军突破，京城危矣。”
云知夏将两半布防图拼在一起，完美契合。图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教中叛徒引北狄入境，以‘寒食’为号，切记死守黑风口。”
“寒食……”云知夏忽然想起寒食宴上的毒酒，“三皇子在寒食节动手，不仅是为了杀你，更是为了配合北狄的进攻计划！”
白狐忽然对着布防图呜咽起来，用爪子指着黑风口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云知夏细看银环，发现内侧还刻着个极小的“璃”字——是母亲的名字。
“这狐狸是母亲养的。”她恍然大悟，“它知道布防图的秘密，也知道谁是叛徒。”
周景湛将布防图收好，目光落在白狐身上：“永徽七年，月璃把你留在这，就是为了今日让知夏找到布防图。”
白狐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尾巴，蹭了蹭云知夏的手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夹杂着三皇子的呼喊：“七弟！七弟妹！你们在哪？父皇要开始围猎了！”
周景湛与云知夏对视一眼，迅速将铜匣埋回原处，只带走布防图。白狐则钻进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回到马队时，三皇子正一脸“关切”地等候：“你们可算回来了，方才在林子里看到什么了？”
“不过是些野兔山鸡，让它们跑了。”周景湛语气平淡，翻身下马时，悄悄将布防图塞给云知夏，“收好。”
围猎开始后，皇帝射中一头麋鹿，龙颜大悦，命人在山谷中设席。酒过三巡，三皇子忽然提议：“父皇，不如让儿臣与七弟比试一番，看谁能先在断魂谷深处猎到白狐？也好给这春狩助兴。”
云知夏心头一紧。三皇子分明是想把他们引到布防图所在的密林。
皇帝兴致正高，当即应允：“好！谁赢了，朕就把西域进贡的暖玉如意赏给谁！”
周景湛朗声应下：“臣弟遵旨。”他翻身上马时，对云知夏使了个眼色——按原计划行事。
两人并辔进入断魂谷，身后跟着各自的侍卫。越往深处走，瘴气越浓，三皇子的人渐渐被甩开。周景湛勒住马缰：“他肯定在前面设了埋伏，你跟紧我。”
云知夏点头，指尖己握住袖中的毒针。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异响，数十支弩箭从两侧的峭壁射出，首指他们的马腹！
“小心！”周景湛将云知夏揽入怀中，拔剑劈落弩箭，胯下的战马却中了箭，痛嘶着倒下。两人滚落在地，还未起身，就见二十余名黑衣死士从林中冲出，手中长刀泛着幽蓝的光——淬了剧毒。
“看来三皇兄为我们准备了大礼。”周景湛将云知夏护在身后，长剑出鞘，寒光凛冽。
云知夏却按住他的手臂：“等等。”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瘴气立刻化作淡红色的雾气，死士们吸入后动作明显迟缓，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改良版的朱砂泪，能让他们筋骨发软。”她低声道，“我们趁机突围。”
周景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挥剑劈开两名死士，护着她往密林深处退去。白狐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向一处陡峭的悬崖。
“没路了！”云知夏惊呼。身后的死士紧追不舍，为首的那人狞笑着掷出飞爪，正扣住云知夏的裙角。
“抓紧我！”周景湛猛地将她揽入怀中，纵身跃下悬崖。下落的瞬间，他用身体护住她，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云知夏只觉得天旋地转，恍惚中看到白狐也跟着跳了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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