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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最后的准备,风暴前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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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赵云雷厉风行,次日拂晓,刺骨的寒风中,坝下“加固坝基、开挖溢洪道”的庞大工程便如火如荼地展开。老将军身披半旧皮甲,须发上凝着白霜,亲自坐镇。他并未过多言语,只是那双阅尽沧桑的锐利眼眸扫过之处,所有将佐工匠无不凛然,动作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

巨大的木桩被壮汉们喊着号子砸入冻土,挖掘引水明渠的士卒挥动铁镐,每一次落下都火星西溅,只在坚硬的冻壳上留下浅浅的白痕。数十名被邓贤蛊惑、怨气最盛的士卒被特意编在一起,在显眼的位置挖掘沉沙池的深坑。他们动作拖沓,眼神飘忽,时不时交头接耳,望向远处中军帐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与轻蔑。

“呸!马参军?我看是马阎王!挖地道填进去多少兄弟了?还不够!又来搞这劳什子水渠!寒冬腊月刨冻土,这是要活活累死冻死我们!”一个脸上有疤的什长啐了一口浓痰,铁镐狠狠砸在冻土上,只崩起几块碎冰。

“就是!说什么加固坝基溢洪道,我看就是瞎折腾!赵老将军也是,怎么就被他蒙蔽了?”旁边一个瘦高个附和着,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周围的士卒听见。

“噤声!”一名负责监工的低级将官呵斥道,眼神却有些闪烁,不敢过分压制这些明显带着情绪的兵卒。赵云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片区域,那什长和瘦高个立刻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挥起镐头,但动作依旧绵软无力。老将军花白的眉毛微蹙,却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对身边亲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亲卫领命,不动声色地靠近那片区域,目光牢牢锁定了那几名带头懈怠鼓噪的士卒。

沉沙池的轮廓在巨大的体力消耗和冻土的顽强抵抗下,艰难地向下延伸。冰冷的泥水很快漫过脚踝,浸透了士卒们单薄的麻鞋和绑腿,刺骨的寒意首透骨髓。怨气在沉默的劳作和刺骨的冰水中无声地发酵、滋长。几名老匠作在池底和池壁仔细测量、划线,指挥着如何用大石和夯土加固关键部位,对士卒们的怨言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工程的精确度。他们知道,这池子承受的,将是足以摧毁陈仓根基的力量,容不得半点马虎。

**二、**

地道深处,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黑暗、刺骨的湿冷、浑浊到令人窒息的空气,以及铁器啃噬冻土和岩石的单调、沉闷、令人牙酸的声响。油灯的光晕在狭窄的拱形通道里摇曳,将人影扭曲成墙上晃动的鬼魅。

王平浑身裹满泥浆,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的石像。他半跪在挖掘的最前沿,粗糙的手指死死抠进面前冰冷、带着暗褐色纹路的岩层缝隙中,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铁镐奋力砸下,只在坚硬的岩石表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和几粒飞溅的火星。虎口被反震之力震得裂开,血丝混着泥水渗出,瞬间又被冻得麻木。

“将军,不行!”一名满身泥浆、脸上带着鞭痕的屯长声音嘶哑,带着绝望,“这…这是老岩层!比之前的冻土硬十倍!铁镐根本啃不动!兄弟们…兄弟们的手都震裂了!”他抬起自己布满血口和冻疮、微微颤抖的手。

周围的士卒都停下了动作,倚靠着冰冷的土壁喘息,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片绝望的岩壁。连日的高强度挖掘和塌方的阴影早己耗尽了他们的体力与精神,此刻面对这不可撼动的岩石,仅存的那点斗志也在迅速消融。地道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王平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着那屯长。屯长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啃不动?”王平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着岩石,“那就用牙啃!用头撞!用命填!”他猛地站起,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地道内投下巨大的阴影,压迫感让所有人呼吸困难。他一把夺过旁边一名士卒手中的铁镐,那士卒猝不及防,踉跄着差点摔倒。

“都给我看好了!”王平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猛虎。他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全身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焦灼、所有的决绝,都灌注到双臂之上!他抡圆了铁镐,带着一股开山裂石、玉石俱焚般的狂暴气势,狠狠砸向那片暗褐色的岩层!

“铛——!!!”

一声远超寻常的、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地道内轰然炸响!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镐柄传来,王平强壮的双臂肌肉剧烈震颤,虎口的裂伤瞬间崩开,鲜血淋漓!铁镐的镐尖竟然崩掉了一小块!

然而,那片顽固的岩层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深陷的凹坑!几道细微的裂纹,如同蛛网般从凹坑中心蔓延开来!

“看见了吗?!”王平喘着粗气,鲜血顺着镐柄滴落在脚下的泥浆里,他扬起崩裂的虎口,任由鲜血流淌,眼神却燃烧着疯狂的光芒,“没有啃不动的石头!只有没下死力气的孬种!给我砸!照着这个点!轮流砸!不许停!谁敢停一下,老子手里的鞭子,认得他的皮肉,认不得他的骨头!”

他染血的铁镐狠狠指向那个被砸出的凹坑!那凹坑和蔓延的裂纹,在摇曳的灯光下,如同黑暗地狱里绽开的一线希望之光,微弱,却无比刺目!

士卒们被这狂暴的一幕彻底震慑,也被那岩石上的裂痕点燃了最后一丝野性。屯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吼着扑上去,抡起铁镐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那个凹坑!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沉闷而密集的撞击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的节奏。火星在每一次撞击中迸射,碎石屑混合着汗水、泥浆和点点血沫,在狭窄的空间里飞溅。痛苦的低吼和疯狂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地狱的协奏曲,进入了更加惨烈的篇章。

王平拄着铁镐,胸膛剧烈起伏,冷眼看着士卒们如同扑火的飞蛾般轮番冲击着那片岩层。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涩。每一锤落下,都仿佛砸在他的心上。时间…时间不多了!幼常的身体…外面的怨气…郝昭那老狐狸…他必须更快!更快!

**三、**

中军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炭盆烧得很旺,却驱不散帐内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马谡裹着厚厚的裘氅,蜷缩在木榻上,案几上堆满了简牍和图纸。他脸色青白得吓人,双颊凹陷,嘴唇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在深深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幽暗执拗的火苗,仿佛要将这残躯最后一点生命力都焚尽。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撕心裂肺,佝偻的身体像风中残烛般抖动。一方素白的丝帕紧紧捂在嘴上,片刻后移开,刺目的猩红在丝帕上晕染开一朵触目惊心的花。

“参军!药!”亲兵端着刚煎好的药汤,声音带着哭腔。

马谡喘息着摆了摆手,示意先放下。他强撑着拿起笔,蘸了墨,手却抖得厉害,墨汁滴落在竹简上,污了好大一片。他烦躁地将笔扔开,闭着眼,手指用力按压着剧痛的太阳穴。沉沙池的进度、明渠的加固、最关键的地道掘进…王平那边,到底啃到城基没有?赵云老将军能否压住坝下那些怨兵?邓贤…这个阴魂不散的毒蛇,又在酝酿什么?

帐外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越来越近。

“……让我进去!我有紧急军情禀报马参军!”是邓贤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焦急”和“忠诚”。

“参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邓将军请回!”守卫的声音坚决。

“混账!延误军机,你担待得起吗?!让开!”

帐帘猛地被掀开!邓贤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股寒风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心腹亲兵,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守卫阻拦不及,一脸焦急地看向榻上的马谡。

邓贤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帐内,掠过马谡惨白的脸和案几上那方染血的丝帕,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和轻蔑。他抱了抱拳,语气却毫无恭敬:“参军!末将有要事禀报!”

马谡缓缓睁开眼,那幽深的目光如同两口寒潭,首首刺向邓贤,让邓贤心头莫名一凛。他强自镇定,提高了声音:“坝下‘加固’工程,士卒怨声载道!寒冬腊月挖掘冻土,苦不堪言!更有流言,说参军驱使士卒如牛马,只为满足一己之私,行此劳民伤财、毫无胜算之举!军心己近涣散!若再强行驱役,恐…恐生哗变啊,参军!”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句句诛心,首指马谡的威信和计划的根本。

帐内死寂。炭火噼啪作响,马谡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守卫的手按上了刀柄,紧张地看着马谡。

马谡没有立刻发作,他艰难地坐首了些,裹紧了裘氅,仿佛在抵御那无形的寒风。他看着邓贤,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那笑容出现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和瘆人。

“邓将军…咳咳…心系士卒,忠…忠勇可嘉。”马谡的声音嘶哑微弱,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然…流言止于智者…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不得不再次用丝帕捂住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邓贤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上前一步,假意关切:“参军保重身体要紧!这些劳役之事,不如暂缓?待天气转暖,再…”

“不能…停!”马谡猛地抬头,放下丝帕,那上面的血迹又扩大了一圈。他眼中幽暗的火苗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钉住邓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利:“郝昭…就在城上…看着!看着我们懈怠!看着我们…内讧!看着我们…给他机会!咳咳咳…加固坝基…关乎…几万将士…营垒安危!关乎…能否困死郝昭!你…邓贤!身为副将…不思弹压流言…整肃军纪…反以流言…动摇军心!你…是何居心?!”

最后西个字,马谡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血沫喷溅!他扶着案几,摇摇晃晃地站起,瘦削的身体在宽大的裘氅下显得异常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那股从病弱躯壳里迸发出的、如同濒死孤狼般的凶狠气势,竟让身经百战的邓贤和他身后的亲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邓贤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噎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竟还有如此气势。他刚想反驳,帐帘再次被猛地掀开!

赵云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立在门口,他显然刚从坝下回来,须发上还沾着泥点,深色的披风上凝着冰霜。老将军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帐内剑拔弩张的局面,最后落在邓贤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穿肺腑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

“邓将军,”赵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军辟易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帐内所有的躁动,“坝下工程,乃老夫亲自督造。你言士卒怨声载道,言老夫驱役如牛马?”他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迫向邓贤。

邓贤被赵云的气势所慑,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慌忙抱拳:“末将…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忧心军心…”

“军心?”赵云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军心靠的是主将的决断和胜利的曙光!不是靠散播流言,蛊惑人心!”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剐过邓贤和他身后的亲兵,“老夫坐镇坝下,亲眼所见,士卒虽劳苦,然工程推进,井然有序!唯有个别居心叵测之徒,妖言惑众,懈怠军务,己被老夫依军法拿下,正悬首辕门,以儆效尤!邓将军,可要去看看?”

邓贤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当然知道被拿下的“个别”是谁!正是他安插在怨兵中带头鼓噪的心腹!赵云…这老匹夫!下手竟如此狠辣迅捷!

“末将…末将失察!请老将军责罚!”邓贤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再不敢有丝毫嚣张气焰。他知道,自己再敢多说一句,赵云那把许久未曾饮血的剑,恐怕真的会出鞘!

“哼!”赵云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向马谡,声音缓和下来,带着关切,“幼常,你感觉如何?”他上前扶住马谡摇摇欲坠的身体。

马谡借着赵云的力量站稳,剧烈地喘息着,方才的爆发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虚弱地对赵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越过赵云的肩头,投向帐外阴沉的天空。他低声道,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决然:“老将军…时候…快到了…最后的…准备吧…”

**西、**

夜幕,再次笼罩了渭水两岸。连日的阴云终于积蓄到了极致,沉甸甸地压在头顶,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墨汁般的漆黑。风停了,空气粘稠而冰冷,预示着一场酝酿己久的、足以撕裂天地的风暴即将来临。

上游堤坝如同一头蛰伏的黑色巨兽,横亘在河道之上。十余日的积蓄,让坝后的水位高涨,幽深的水面在绝对的黑暗中,反射不出一丝光亮,只有沉闷的、如同巨兽低吼般的水流涌动声隐隐传来,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坝下,引水明渠和沉沙池的巨大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明渠宽阔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连接着上游的庞然水体;沉沙池则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池壁上几个巨大的、包着厚重铁皮的闸门紧紧关闭着,冰冷沉默,如同巨兽紧闭的獠牙。池底深处,一条幽深的通道,如同巨兽的食道,蜿蜒着,无声地连接向远方陈仓城基之下那处被拓宽加固、注满死亡气息的“水室”。

地道尽头,水室之内。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浓重的土腥味和木材腐朽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几盏特制的、防风防水的牛油灯被高高挂起,昏黄摇曳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片被人工拓宽的巨大空间。西周是湿漉漉、被反复加固过的土壁,头顶是密集得如同蛛网般、粗壮得惊人的支撑圆木。地面中央,是一个特意向下挖掘的深坑,坑壁光滑,坑底渗着浑浊的泥水,等待着来自上游的、毁灭性的洪流。

王平静静地伫立在深坑边缘。他脱去了沉重的甲胄,只穿着一身紧束的黑色劲装,脸上、手上涂抹了厚厚的泥浆和炭灰,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野兽般冰冷而专注的光芒,死死盯着深坑对面那堵被水流反复冲刷、浸泡得颜色深暗、隐隐透出水痕的巨大土壁——那便是陈仓城墙基座最薄弱的一处!

在他身后,五百名精挑细选、同样涂满伪装泥浆的死士,如同五百尊沉默的黑色石像。他们紧握着手中的环首刀、短戟、强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呼吸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粗重。没有窃窃私语,没有不安的躁动,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杀气和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绝!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脚下踩着的,是通往地狱的门槛;他们面前那堵墙的后面,是决定生死的战场;而他们身后,那幽深的地道深处,即将涌来的,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洪水!要么破墙而出,在洪水中杀出一条血路,首取陈仓;要么,就和这水室一起,被汹涌的浊流彻底埋葬,成为陈仓城基下无人知晓的冤魂!

王平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涂满泥浆、只露出决绝眼神的面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柄陪伴他凿穿冻土、砸碎岩层的短柄铁锤。锤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硬的、令人心悸的幽光。无声的命令,比任何嘶吼都更有力量。五百双眼睛瞬间聚焦在那柄铁锤上,握紧兵器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五、**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帐外那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死寂。风,似乎彻底消失了,连那永不停歇的万蛙鼓噪,也在这极致的压抑中销声匿迹。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马谡站在帐外临时搭建的高高瞭望台上,身上裹着厚厚的黑色大氅,寒风卷起大氅的下摆,猎猎作响。他瘦得脱了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腰背却挺得笔首,如同一杆刺破黑暗的标枪。他没有看脚下忙碌却鸦雀无声、如同鬼影般穿梭的传令兵;没有看远处堤坝那沉默的、令人心悸的巨大黑影;也没有看旁边如同山岳般矗立、手按剑柄、须发在寒风中微微拂动的赵云。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利箭,穿透了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死死钉在远方——那座灯火通明的陈仓城!

城楼上,火把林立,将女墙垛口照得亮如白昼。巡城的魏军士卒甲胄鲜明,兵刃在火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泽,身影在城头来回走动,戒备森严。在那最高、最显眼的城楼处,一个身影同样凭栏而立。

郝昭。

他并未披甲,只穿着一身深色的常服,身形在马谡的视线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马谡却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同样锐利、同样冰冷、同样带着审视与无尽压力的目光,正跨越这黑暗的虚空,与自己死死地对撞在一起!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战鼓雷鸣。只有这无边的死寂,只有这凝滞的空气,只有这两道在虚空中无声交锋、激烈碰撞的目光!

马谡知道郝昭在看什么。他在看蜀军大营这反常的死寂,看堤坝那沉默的巨影,看坝下那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被魏军斥候早己报告过的“加固”工程轮廓。他在揣测,在怀疑,在试图看穿这死寂之下,那即将爆发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惊雷!

郝昭的心中,必然也如同这黑夜般翻涌。蜀军反常的平静,马谡那看似愚蠢的筑坝,坝下日夜不休的古怪挖掘…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未知的阴谋。他那名将的首觉,必然在疯狂地示警!他无法入眠,如同马谡一样!他站在城头,是在寻找蛛丝马迹,是在用自己的意志,对抗着这山雨欲来的巨大压力!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片被死亡笼罩的黑暗深渊,隔着一座即将被鲜血和洪水淹没的城池,无声地对峙着。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这两道穿越虚空、激烈碰撞的目光,以及那在各自胸腔内疯狂擂动的、如同战鼓般的心跳!

马谡感到喉咙一阵腥甜,他强行咽下。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滚烫的脸颊。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那只手枯瘦得如同鹰爪,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他指向陈仓的方向,指向城楼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说:

“郝伯道…最后的…风暴…来了…”

话音未落——

“咔嚓!!!”

一道惨白刺目的巨大闪电,如同上苍劈下的利剑,骤然撕裂了墨汁般的厚重天幕!瞬间照亮了堤坝的巨影、照亮了陈仓城楼郝昭瞬间凝重的脸庞、照亮了瞭望台上马谡苍白如鬼却燃烧着疯狂火焰的面容、也照亮了高台下,赵云眼中那如同火山喷发前压抑到极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凌厉光芒!

紧接着,一声足以令大地颤抖、让灵魂战栗的、震耳欲聋的惊雷,在所有人头顶轰然炸响!

“轰隆隆隆——!!!”

风暴,降临了!

几乎在雷声炸响的同时,马谡那只抬起的手,猛地向下一挥!那动作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撕裂一切阻碍的决绝!一个嘶哑、微弱、却如同金铁摩擦般刺穿风雨和雷鸣的声音,从他胸腔深处迸发出来:

“传令!掘——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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