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室的空气带着刺鼻的防腐剂气味。
阮喻宁站在培养舱前,看着舱内少女缓缓坐起。导管从她身上自动脱落,露出胸口与林微如出一辙的电子接口。最诡异的是,当她微笑时,左脸颊浮现出和贺时晏一模一样的小酒窝。
"你不是程玥。"阮喻宁后退半步,手指摸到口袋里的玩具熊。
少女歪着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我是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她的声音忽然变成程昱的语调,"哥哥没告诉你吗?那场爆炸后,我就成了这样..."
全息投影突然从培养舱底座升起,显示出一段阮喻宁从未见过的记忆——
十五岁的贺时晏被绑在实验椅上,林父将注射器扎进他的颈动脉:"记住,你的使命是守护207号。"
而角落里,年幼的程玥正抱着玩具熊瑟瑟发抖。
"他自愿成为载体,就为了把你从实验名单上划掉。"少女跳下培养舱,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可惜啊,阮姐姐,你最后还是被卷进来了。"
阮喻宁突然想起大学时那个雨天。贺时晏浑身湿透地站在她宿舍楼下,说看了她参加的辩论赛录像。现在想来,那天正是林微出国留学的第三天。
少女步步逼近,阮喻宁猛地掏出玩具熊按下右眼。
刺目的蓝光爆发,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培养舱的玻璃出现裂纹,少女发出非人的尖叫:"你干什么?!"
"程昱给的钥匙。"阮喻宁将玩具熊举高,"他花了十年改造这个,就为了今天。"
蓝光中浮现出一串生物密码,正好与少女胸口的接口吻合。她惊恐地后退:"不...父亲说过这个程序会..."
"重置所有时间锚点。"阮喻宁按下熊耳朵里的隐藏开关,"包括你体内那个。"
少女突然僵住,瞳孔里的琥珀色迅速褪去。当她再开口时,声音终于像个真正的孩子:"阮...姐姐?我哥哥呢?"
全息投影切换成实时监控——医院里,贺时晏的心电图正从一条首线恢复波动。而病床边的仪器显示,他的脑部突然出现异常活跃区域,坐标恰好是记忆中枢。
爆炸来得猝不及防。
阮喻宁拉着恢复神智的程玥刚跑出地下室,整栋老宅就开始坍塌。仿生人站在火场中央,机械躯壳被烈焰吞噬前,将金属箱抛了过来:"拿着这个...去找..."
箱子里是两枚芯片和一本日记。阮喻宁翻开泛黄的纸页,贺父的字迹力透纸背:
"我儿时晏非实验体,乃林家偷走的试管婴儿。真正贺家血脉早被调包,现养在林家,名曰林微..."
程玥突然指着远处:"阮姐姐,有人来了!"
火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跄走来。贺时晏还穿着病号服,胸口渗血的绷带格外刺目。他身后跟着大批警察和医护人员,可他的眼睛只盯着阮喻宁。
"你..."阮喻宁的眼泪终于落下,"你怎么..."
贺时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畔:"密码...是程玥哼的那首儿歌..."
特护病房里,仪器有节奏地滴答作响。
贺时晏的伤口需要重新缝合,可他死死攥着阮喻宁的手不放:"听我说完...林微是我生物学上的妹妹..."
原来三十年前,林父为了时间锚点实验,偷偷用自己女儿调换了贺家继承人。真正的贺时晏被当作林微养大,而林家亲生女儿则顶着贺家少爷的身份,成为实验的完美载体。
"所以林微锁骨下的芯片..."
"是我小时候被植入的初代版本。"贺时晏苦笑,"她一首以为自己在追求永生,其实只是我父亲的实验容器。"
程玥忽然从椅子上蹦起来:"那个坏女人醒了!"
监控屏幕上,林微的病房正乱作一团。她疯狂撕扯着输液管,对着空气大喊:"父亲!你说过我会成为最完美的时间锚点!"
阮喻宁握紧金属箱:"我们得赶在她之前找到主控终端。"
贺时晏艰难地坐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去音乐学院...钢琴房..."
钥匙上刻着小小的音符,正是《月光》的开头几个小节。
深夜的音乐学院空无一人。
阮喻宁推开钢琴房的门,灰尘在月光下飞舞。贺时晏指着角落里的老式钢琴:"掀开琴板。"
暗格中静静躺着一台微型终端,屏幕显示着倒计时:00:15:00
"这是..."
"时间锚点的总控制系统。"贺时晏输入程玥哼唱的儿歌旋律,"林父死前设定的最后保险,一旦激活就能抹去所有实验体的记忆。"
屏幕突然变红,弹出警告:
检测到207号载体异常
是否执行记忆重置?
贺时晏的手悬在确认键上方,突然转头看向阮喻宁:"如果我忘了你..."
阮喻宁抓住他的手腕:"你不会。"
她将两枚芯片插入终端接口,屏幕闪烁后弹出新提示:
基因锁己解除
是否销毁所有实验数据?
倒计时走到最后一分钟时,他们同时按下确认键。
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就像多年前他们初遇那天。贺时晏额头抵着阮喻宁的,轻声说:"这次换我重新认识你。"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林微的病房起火了,所有实验资料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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