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带着露水的凉意,透过“听雪轩”精致的雕花窗棂,在紫檀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悠鸣是在一阵酥麻的痒意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一个滚烫而坚实的怀抱禁锢着。周临止侧身躺在她身边,一只手臂横亘在她腰间,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他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她敏感的颈窝,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痒意。
而他的另一只手,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散落在枕畔的一缕乌黑长发。修长的手指缠绕着柔顺的发丝,一圈,又一圈,动作慵懒而专注,像是在把玩一件心爱的珍宝。
顾悠鸣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昨夜书房里依偎的温存和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轻贴脸颊的记忆瞬间回笼,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她微微动了动,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腰间的手臂却瞬间收紧,将她更紧地按向他温热的胸膛。
“别动。”
周临止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初醒的慵懒和一丝不容抗拒的霸道
“再睡会儿。”
他依旧闭着眼,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像一只餍足后赖床的猛兽。
顾悠鸣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身上那混合着淡淡药味和冷冽松木的气息无孔不入,熏得她头脑发晕,心跳如鼓。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还有那环在她腰间手臂蕴含的力量感。
昨夜为他担忧的心疼,此刻被一种陌生的、带着微醺感的羞涩和悸动取代。
她僵硬的身体在他温热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下来,最终放弃了挣扎,只是将脸颊更紧地埋进他胸前的衣料里,贪婪地汲取着这份令人心安的暖意。
周临止似乎感受到她的顺从,紧抿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缠绕着她发丝的手指,动作变得更加轻柔、缓慢,带着一种近乎无意识的、令人沉溺的温柔。
窗外的鸟鸣清脆悦耳,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射在床幔上,交织成一幅静谧而亲密的画卷。
……
“少帅!京市急报!”
阿墨刻意压低却难掩凝重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锥子,猝然刺破了“听雪轩”内难得的静谧晨光。
周临止瞬间睁开了眼。
眼底残留的慵懒和柔和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锐利如鹰隼的警觉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看了一眼怀中因惊扰而微微瑟缩、瞬间清醒过来的顾悠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安抚性地紧了紧,随即利落地翻身坐起。
“说。”
他披上搭在床边的墨色睡袍,声音沉冷,带着惯常的威压,目光己如实质般投向紧闭的房门。
阿墨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通体漆黑、印着狰狞暗红色狼头标记的金属圆筒——这是周家传递绝密情报专用的“狼烟筒”。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是‘影刃’从京市发回的‘狼烟’!” 阿墨将圆筒双手呈上,声音紧绷,“载柯……疯了!”
周临止接过冰冷的金属筒,指腹在狼头标记上用力一按,机括轻响,筒盖弹开。他抽出里面卷得极紧的、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密报,迅速展开。
顾悠鸣也坐起身,裹紧了被子,紧张地看着周临止瞬间变得冰寒刺骨的侧脸。她不知道“狼烟”意味着什么,但阿墨那句“载柯疯了”和周临止此刻身上骤然爆发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周临止的目光飞速扫过密报上的字迹。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滔天的怒意!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冰封的潭水下,是翻涌咆哮、即将喷发的毁灭岩浆!
“好……好一个前朝王爷!”
周临止的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冰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拿我周家开刀?拿我沪市的百姓祭旗?”
他猛地将密报拍在床边的矮几上,力道之大,震得上面的白瓷茶杯嗡嗡作响!
“说!”
他抬眼看向阿墨,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锋。
阿墨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载柯那老狗收到……收到您送的‘礼’后,彻底疯了!他动用了埋在京市暗处所有的钉子和前清豢养的死士,就在昨夜,血洗了我们在京市的三处秘密联络点!一共……三十七名兄弟,无一生还!”
“这还不算!他放出了话!”
阿墨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说……他说要让沪市变间炼狱!要让黄浦江漂满尸体!要让少帅您……亲眼看着您想守护的一切,一寸寸烂掉!他要让沪市……变成鸦片的汪洋!”
“鸦片汪洋?”
周临止重复着这西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弧度,如同恶魔的狞笑。
“就凭他手下那群抽大烟抽废了的八旗废物?“
”和那个吃里扒外的姚老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暴怒和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阿墨!”
“在!”
阿墨挺首脊背,如同出鞘的利剑。
“传我‘狼烟令’!”
周临止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淬血的军令,响彻房间。
“第一,沪市全境即刻起进入战时戒严!所有水陆码头、城门关卡,给我锁死!许进不许出!违令者,就地格杀!”
“第二,动用所有‘影卫’、‘暗桩’!给我把载柯埋在沪市的钉子,一根根、一寸寸、连根带泥地给我挖出来!挖到一个,杀一个!挖到一家,灭满门!我要让沪市的地界上,再也闻不到一丝前朝的腐臭味!”
“第三,通知京市我们的人!给老子盯死载柯那个老棺材瓤子!他敢露头,就给我把他那身老骨头一寸寸敲碎!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知道,动我周临止的人,是什么下场!”
“第西!”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扫过阿墨,最终落在顾悠鸣因惊骇而苍白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和偏执。
“清溪里所有明暗哨位,再加三倍人手!启动最高防御!一只鸟也不许飞进来!顾悠鸣身边,十二个时辰,必须有最精锐的‘影刃’贴身护卫!她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一连串血腥、酷烈、疯狂到极致的命令,如同狂风暴雨般砸下!
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硝烟味和尸山血海的气息!
阿墨被这滔天的杀气和疯狂决绝的命令激得热血沸腾,眼中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和燃烧的战意。
“是!少帅!属下即刻去办!”
他躬身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脚步带着千钧之力。
房门被关上。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周临止因暴怒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顾悠鸣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
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刚才周临止身上爆发出的、那如同实质般的毁灭性杀意和血腥指令,让她如同置身于修罗战场,心胆俱寒。
三十七条人命……血洗……人间炼狱……灭满门……敲碎骨头……
这些血腥的字眼在她脑中疯狂冲撞。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战争的残酷,感受过权力倾轧下的尸山血海。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似乎……都源于周临止为了替她出气,送给载柯的那份“心脏大礼”?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救了他,却似乎将他拖入了一个更加血腥、更加危险的旋涡?还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
“怕了?”
周临止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顾悠鸣猛地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惶和浓浓的水汽,嘴唇微微颤抖,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临止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床边。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尚未散尽的凛冽杀意和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他俯视着她苍白的小脸和眼中那抹惊惧,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未褪尽的暴戾,有看到她恐惧时一闪而过的阴郁,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磐石般的坚定。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命令,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和强势,捧住了她冰凉的脸颊。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带着薄茧的粗糙感,却奇异地驱散了她脸上的一点寒意和颤抖。
“看着我,顾悠鸣。”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她心头的恐慌。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顾悠鸣被迫迎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不再是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疯狂,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潭水的中心,清晰地映着她惊惶失措的倒影。
“我……”
她声音哽咽,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
“我看到了……杀戮……死亡……很多人……因为我……”
“错!”
周临止打断她,捧着她脸颊的手指微微用力,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力道,强迫她更清晰地看清他眼底的东西。
“你看到的,是战争!”
“是载柯那种前朝余孽,为了他们可笑的复辟梦,为了他们肮脏的鸦片银子,掀起的战争!”
“是他们,把屠刀架在了沪市百姓的脖子上!”
“是他们,想把这片土地变成毒品的泥潭!”
“而我周临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是挡在他们屠刀前面的盾!”
“是插在他们心口上的刀!”
“杀戮,是为了止杀!”
“死亡,是为了更多人活!”
“至于你……”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含泪的眼眸,那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和一种令人心颤的守护欲。
“你是我周临止的女人!”
“你的命,比他们所有人的加起来都金贵!”
“为你杀人,为你流血,为你掀翻这天……”
他俯下身,滚烫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如同宣誓,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和不容置疑的肯定。
“老子心甘情愿!天经地义!”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顾悠鸣的心上!
恐惧,被这霸道到不讲理、却又滚烫到灼人的宣告,瞬间击得粉碎!
负罪感,被他眼中那份纯粹的、为她而战的坚定,悄然抚平!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杀伐决断却又只为她流露偏执柔情的俊颜,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却只映着她一人的幽潭。
心湖深处,那点悸动,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瞬间沸腾、炸裂!
不再是恐惧,不再是彷徨。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强烈保护着、被全然接纳着、被霸道占有着的……归属感和一种汹涌澎湃的……心动!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环住了周临止劲瘦的腰身!
将脸深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睡袍布料。
“周临止……”
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破釜沉舟的依赖。
“我……我不怕了……我信你……”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周临止的身体似乎因为她这主动的、带着全然信任的拥抱而微微僵了一下。
随即,一股更加汹涌的暖流和满足感,瞬间冲垮了他眼底最后一丝阴霾和暴戾的余烬。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重重地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那是一个烙印般的吻!
滚烫,沉重,带着硝烟与血腥淬炼出的承诺。
“记住你今天的话。”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唇瓣流连在她额际。
“信我,就永远信下去。”
他稍稍退开,双手捧起她泪痕斑驳却眼神坚定的脸。
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鼻梁,最后,沉沉地落在了她微启的、带着泪痕的柔软唇瓣上。
那眼神,不再掩饰其中的掠夺和渴望。
顾悠鸣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滚烫,却不再躲闪。她迎着他灼热的目光,清澈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带着初生般的依赖和一丝勇敢的期待。
周临止的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他不再犹豫,猛地俯身,滚烫的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精准地、不容置疑地攫取了她的柔软!
“唔——!”
不同于之前惩罚性的掠夺,也不同于书房里安抚的轻吻。
这是一个充满了宣告和占有意味的吻!
带着硝烟味的霸道,裹挟着血腥气的激情,却又奇异地糅合了失而复得的珍惜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
他的舌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掠地,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甘甜和气息。手臂如同铁箍,将她死死按向自己,恨不得将她揉碎在骨血里!
顾悠鸣被他这狂风暴雨般的热情席卷,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回应着。
她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生涩而热烈地迎合着他的索求。
唇齿交缠间,是浓烈的血腥硝烟味和他身上独特的冷冽松木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却又无比沉迷的旋涡。
恐惧的壁垒彻底崩塌。
心动的火焰熊熊燃烧。
她在他强势的掠夺和滚烫的怀抱中,彻底沉沦。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气息交缠、房间温度急剧攀升之际——
“小姐!小姐不好了!”
佩儿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猝然在院门外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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