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川市安全区的临时船坞里，焊花飞溅，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老K正指挥着技术人员给一艘新船安装龙骨，这船比“渡厄号”大了三倍，船身覆盖着三层复合装甲，船头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圣银合金，像一张冰冷的巨口。
“这玩意儿能顶住1200米深海的水压？”老K敲了敲装甲板，眉头皱得像个疙瘩，“阳钰那小子疯了？刚从‘深海之瞳’手里捡回一条命，转头就要造艘船专门去捅它的窝？”
旁边的陈默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一张布满计算公式的图纸：“理论上可行。船身用了045号‘旧日之鳞’的碎片混合钛合金，能屏蔽80%的诡能干扰；动力系统搭载了‘毕方之火’的能量转换器，速度能达到普通渔船的五倍。”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但问题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毕方之火’能量块——那玩意儿得去沧海市的废墟里找，那里还有沉眠的炎核暴君。”
老K猛地首起身，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连这都算计好了？从深海之瞳到炎核暴君，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两人的对话没逃过角落里的黑左耳朵。他靠在一堆电缆上，指尖的心蛊正玩着一颗废弃的螺帽，闻言轻笑了一声：“死路？阳钰从不走死路。”
老K转头瞪他：“那你说，他到底想干嘛？‘深海之瞳’是S+级的领域型异常，炎核暴君是SSS级的本源异常，哪一个是现在能碰的？他刚晋升炼诡士就飘了？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黑左站起身，拍了拍老K的肩膀，目光望向指挥中心的方向，那里的灯光亮了一整夜：“谁知道呢？”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认真。心蛊突然从他指尖跃起，钻进电缆堆里，拖出一只巴掌大的机械甲虫——那是陈默团队研发的微型探测器，昨天刚从73号研究所的废墟里回收。
“探测器在研究所的地下三层，拍到了这个。”黑左点开甲虫背上的投影，画面里是一堵布满弹孔的墙，墙面上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一行字：“瞳为门，骨为钥，烬为引——旧约·73”。
“旧约·73？”陈默凑近看了看，“和母巢硬块上的‘Protocol 73’对应上了。这行字是什么意思？”
“瞳是深海之瞳，烬是炎核暴君的炎核余烬。”黑左的指尖划过“骨为钥”三个字，“那‘骨’是什么？”
老K突然打了个寒颤：“你们还记得103号【岸行腐鳞者】吗？它们体内的寄生海虫，蜕壳后会留下一种白色的‘骨片’，叶柚说那玩意儿的能量波动，和73号研究所的霉菌有点像。”
指挥中心里，阳钰正对着一张拼接起来的地图出神。地图左边是滨川市的海岸线，标注着“深海之瞳”的活动范围；右边是沧海市的废墟，一个红色的圆圈圈住了城市中心的塌陷区——炎核暴君沉眠的位置；中间是安德市的73号研究所，用黑色的线连接着左右两边。
叶柚走进来，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铁卫的人在安德市下水道里，发现了大量‘岸行腐鳞者’的蜕壳骨片，数量足够装满三艘卡车。”她看着地图上的连线，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用骨片当‘钥匙’，打开深海之瞳的领域，再用炎核暴君的‘烬’当‘引子’，把它们引到一起？”
这计划听起来就像疯话——用一个SSS级异常的力量，去对抗一个S+级异常，相当于点燃一颗核弹去炸另一颗核弹。
阳钰没有首接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一块青色鳞片——那是青芜在净化“心智孢子”后，意外凝结出的东西，鳞片上隐约能看到流动的金色纹路。
“青芜的净化能力，对‘领域型异常’有特效。”阳钰的指尖拂过鳞片，“它能在两种极端能量碰撞时，撑开一块安全区。”
叶柚的眉头锁得更紧：“就算有安全区，你怎么保证炎核暴君不会先把我们扬了？它只是沉眠，不是死了。”
“因为‘旧约·73’。”阳钰指向投影里的那行字，“旧异轨会当年肯定做过类似的实验，这行字是他们留下的‘结论’。他们成功过，或者说……差点成功。”
他的语气很肯定，魂炉里的灵通刀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他的判断。晋升炼诡士后，他对诡能的“共鸣”变得更加敏锐，能从那些破碎的线索里，捕捉到一丝微弱的“逻辑链”——旧异轨会研究心智孢子，是为了控制蚀骨虫；培养蚀骨虫，是为了喂养深海之瞳；而深海之瞳的领域，很可能是关押（或者说封印）某样东西的“门”。
“那他们失败的代价是什么？”叶柚追问，她不相信这种疯狂的计划没有代价。
阳钰沉默了。他想起了73号研究所里那些被霉菌吞噬的研究员，想起了沧海市化为焦土的废墟，想起了旧异轨会档案里那句被涂抹掉的话：“当钥匙转动，守门人将苏醒……”
“代价可能是一座城市，甚至更多。”阳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但我们没有选择。深海之瞳己经盯上了滨川，炎核暴君的沉眠也在倒计时，我们要么现在主动破局，要么等着被它们逐个碾碎。”
叶柚看着他眼底的暗金色光芒，那是炼诡士魂炉的光芒，也是孤注一掷的光芒。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沧海市见到阳钰时，他握着灵通刀挡在幸存者面前，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
“需要我做什么？”叶柚拔出斩厄骨刃，刀身的红光映亮了她的眼睛。
阳钰笑了，伸手将那块青色鳞片递给她：“准备好你的刀。等‘斩瞳号’造好，我们去会会那位‘深海之瞳’。”
船坞里，老K还在对着那艘半成品的巨轮唉声叹气，陈默则在疯狂计算能量输出的参数。黑左靠在栏杆上，望着指挥中心的灯光，心蛊突然吐出一根银丝，在他手背上织出一个模糊的符号——那是“旧约·73”里“烬”字的古体写法。
“钥匙，门，引子……”黑左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旧异轨会的这帮疯子，倒是给我们留下了个大乐子。”
海风穿过船坞，带着咸腥的气息，吹动了“斩瞳号”船头的圣银合金板，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阳钰的计划到底是破局的良策，还是毁灭的开端？没人能给出答案。
就像老K问的“这人脑子没问题吧”，黑左的那句“谁知道呢？”，或许就是此刻最真实的写照。在这个被诡能扭曲的世界里，疯狂与理智的界限，早就模糊不清了。而他们能做的，只有握紧手中的武器，跟着那个看似疯狂的领导者，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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