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6日下午三点，长沙市区的阳光带着冬末特有的慵懒，透过16幢16单元16层那扇横跨书房与客厅的全景天窗，在500平江景房的地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湘江在窗外缓缓流淌，货轮拖着白浪驶过，远处岳麓山的轮廓被薄雾晕染成淡青色。
沈诗涵窝在书房的真皮沙发里，膝头摊着一本摊开的《欧洲经济史》，书页间夹着她随手写的批注，字迹清隽有力。手边的电脑亮着屏，却不是她的小说后台——而是爸爸陈铭文发来的红木家具设计图，她用红笔圈出几处榫卯结构的细节，备注“传统攒边工艺更显质感”。
她看得入神，连妹妹沈彤趿着拖鞋“噔噔噔”跑过书房都没抬头。首到一股饭菜香从厨房飘过来，混着沈彤咋咋呼呼的声音：“姐！妈让你半小时后吃饭！今天有你爱吃的常德钵子菜！”
沈诗涵抬眼，看见沈彤嘴里叼着半块饼干，手里举着个笔记本跑进来，屏幕上是她刚写完的章节：“你看我这段写的，男主带女主回常德老家，爷爷用米酒炖了只土鸡，女主喝得脸红扑扑的——是不是有画面感？”
19岁的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额前的碎发被刚才跑太快的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写小说总爱往里面塞家乡的细节，比如常德米粉的浇头要多放码子，比如冬天的火塘边总煨着陶罐，连她那28万粉丝都知道“彤宝的故事里有烟火气”。
“有。”沈诗涵合上书，指尖拂过封面上烫金的书名，“爷爷今天应该出新酒了。”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爷爷沈浩华打来的。老人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背景里隐约传来机器的嗡鸣：“诗涵！新设备调试好了！刚出的头锅酒，比以前的绵密多了！一键启动就是方便，你叔公刚才还来瞅了，说要跟我学着换设备呢！”
沈诗涵走到天窗下，望着远处的江景笑：“恭喜爷爷。超支的钱别操心了，我查了政策，补贴申请己经通过了，下周就能到账。”
“知道知道，你奶奶昨天就算过账了，说除去补贴，多卖两坛酒就全回来了。”爷爷顿了顿，嗓门又高了些，“对了，你叔公说他那小酒厂也想扩扩规模，让我问问你，年轻人脑子活，有没有啥好点子？”
沈诗涵想起爷爷的弟弟，那位在常德乡下守着老酒厂的叔公。小时候去乡下，总能看见他蹲在酒坊的青石板上，用粗瓷碗舀刚酿好的米酒，眯着眼咂摸滋味。他的酒厂比爷爷的小一半，全靠街坊邻居口口相传，生意不算红火但也安稳。
“让叔公把酒厂的老照片、酿酒的步骤拍下来，”沈诗涵沉吟着说，“我让彤彤帮他剪点小视频，发在网上。现在人就爱看这些老手艺，说不定能吸引些城里的客人。”
“视频？就像彤彤写小说那样？”爷爷显然没太明白，但还是立刻应下，“行！我让你叔公明天就拍！他那酒坊的梁木还是你太爷爷那会儿的，老物件多着呢！”
挂了电话，沈彤凑过来：“帮叔公拍视频？这个我擅长啊！我粉丝里好多人喜欢看乡土风，上次我写爷爷酿酒的章节，评论区都在问哪里能买到酒呢！”
“所以，”沈诗涵挑眉看她，“这算不算给你找了个新素材？”
沈彤眼睛更亮了：“算！太算了！作者“穿越神探夏洛克”推荐阅读《湘楚书香沈诗涵与她的家族图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等放假我就回常德，蹲在叔公的酒坊里写！说不定还能搞个首播，让大家看看真正的米酒是咋酿出来的！”
客厅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爸爸妈妈回来了。沈芳穿着米白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刚换好鞋就扬声喊：“彤彤！快把餐桌收拾出来，我从超市带了新鲜的排骨，给你们炖钵子菜！”
陈铭文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红木小匣子，笑着递给沈诗涵：“给你奶奶打的账本盒，用的缅甸花梨木，你看这纹路怎么样？”
沈诗涵接过木盒，触手温润，盒面上雕刻着缠枝莲纹，是奶奶最喜欢的样式。她打开盒盖，里面衬着红色的绒布，刚好能放下奶奶那本用了五年的牛皮账册。
“爸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她由衷地说。陈铭文虽是上门女婿，却把沈家的红木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更难得的是他总记得家里每个人的喜好——奶奶爱记账，他就每年打个新账册；妈妈超市的收银台缺个摆件，他就雕了只寓意“招财”的貔貅。
“你爸今天在厂里盯着工人赶工，就为了把这个盒子做出来。”沈芳走过来，接过木盒着，眼角的笑意温柔，“晚上让你奶奶视频看看，保准她高兴。”
厨房很快飘出更浓郁的香味。奶奶沈露的视频电话恰在此时打来，屏幕里她正坐在客厅的八仙桌旁，面前摊着一叠账本，算盘打得噼啪响：“诗涵，你爷爷说新酒出了？我刚算完账，这个月要是能多卖五十坛，就能把设备钱挣回来……对了，你爸那盒子做好了没？我那本账册都快散架了。”
“做好了，妈您看。”陈铭文凑到镜头前，把木盒打开给她看。奶奶的眼睛立刻笑成了月牙：“哎哟，这纹路真好看！还是我们铭文手巧……晚上让诗涵多吃点排骨，她最近写东西肯定费脑子。”
沈彤在一旁插嘴：“奶奶，我跟姐姐说好了，等放假就回常德，帮叔公拍酒厂的视频，到时候给您带两坛新酿的米酒！”
“你们俩啊，一个写故事，一个拍视频，”奶奶笑着摇头，“倒比我们这些做买卖的还懂门道。行，回来的时候提前说，我让你叔婆给你们做蒿子粑粑。”
挂了视频，饭菜己经摆上桌。沈诗涵看着满桌的菜——炖得酥烂的排骨钵子冒着热气，常德腊鱼泛着油光，还有奶奶托人从老家带来的腌菜。爸爸给妈妈夹了块排骨，妈妈又给沈彤剥了个虾，妹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跟沈诗涵说：“姐，我刚才想到个剧情，男主带女主回常德，就用叔公的酒坊当背景，女主喝醉了抱着酒坛子唱歌……”
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远处的湘江依旧静静流淌，阁楼层的风铃被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响声。沈诗涵忽然觉得，爷爷酒坊里新出的酒香，妹妹笔下的故事，妈妈超市里的烟火，爸爸木盒里的纹路，还有千里之外常德老家的蒿子粑粑香，都像这江景一样，慢慢流淌进日子里，酿成最醇厚的味道。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腊鱼，熟悉的咸香在舌尖散开。这大概就是家乡的意义——无论走多远，总有那么些人和事，像爷爷酿的酒，藏在岁月里，等着在某个寻常的午后，悄悄漫出满室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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