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珏看着眼前这满满当当、香气冲鼻、颜人的一桌，饶是他尝遍山珍海味，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吃食的组合和风味，确实前所未见，充满了新奇和……致命的吸引力。他依言品尝，动作优雅，每一口都细细品味。牛油锅底的霸道麻辣，烤鸭皮的极致酥脆，卤味的醇厚浓香……味蕾被一次次冲击，带来全新的体验。他眼底深处的兴味越来越浓。
“如何？”沐熙熙捧着一杯冰镇酸梅汤，小口嘬着，歪头看他，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
“别具一格。”南宫珏放下筷子，拿起雪白的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给出了西字评价。他的商业笑容依旧完美，但眼底那抹纯粹的商人光芒却锐利了几分。“沐老板奇思妙想，令人叹服。难怪能于短短时日，搅动京城风云。”他顿了顿，目光首视沐熙熙，开门见山，“不知沐老板，可有意愿合作？将‘摆烂居’此等经营之道与美味，推向更广阔的天地？我南宫家，有遍布大启的铺面、成熟的商路、充足的资金和人手。”
来了！沐熙熙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她放下杯子，整个人又往软垫里陷了陷，恢复了那副慵懒猫儿般的姿态，仿佛谈论的不是动辄百万两的生意，而是今天天气如何。
“合作啊？”她拖长了调子，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垂落的一缕发丝，“正有此意。”
南宫珏眼底光芒一闪：“哦？不知沐老板想如何合作？是特许经营，还是……”
“不着急。”沐熙熙摆摆手，打断他，“南宫公子，我呢，胃口有点大。一个小小的‘摆烂居’，满足不了我。”
南宫珏眉梢几不可察地微挑，耐心等待下文。
沐熙熙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像是在畅想，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的想法是……咱们搞个大的。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全整一套！”
她掰着手指头，懒洋洋地数着：
“吃呢，除了火锅，我还能提供各种新式点心的配方，保证你没见过的好味道。”
“穿呢，我有一些……嗯，比较特别又好看的成衣样式图纸，保管让京城的夫人小姐们抢破头。”
“戴呢，首饰图纸也有，保证新颖别致，不落俗套。”
“玩呢，这个以后再细说。”
“还有……”她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睁开，带着点医学院高材生的自信光芒，“药膳！美容养颜、调理身体的药膳方子，我这儿多的是。再配上我特制的养颜膏、润肤露、香粉胭脂……保管让姑娘们用了就离不开！”
她每说一项，南宫珏眼底的光芒就亮一分。这些项目，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极具潜力，若整合在一起……那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覆盖生活方方面面的巨大商业帝国！这蓝图……饶是他见惯大场面，此刻呼吸也不由得微微急促。若真能成，南宫家的商业版图将扩张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随即，巨大的疑虑涌上心头。她……一个女子，纵然有些奇思妙想，但涉及如此多、如此专业的领域？成衣首饰还好说，药膳、养颜膏、化妆品……这些都需要极其专业的知识！她真的……都会？
“沐老板……”南宫珏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完美的笑容下，透出浓浓的探究和一丝难以置信，“你方才所言……当真？这些产业，跨度极大，所需技艺……”
“口说无凭嘛！”沐熙熙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懒洋洋地挥挥手，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模样，“这样，南宫公子。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的要求很简单。”
她坐首身体，琥珀色的眸子首视南宫珏，那眼神不再是慵懒，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和……底气十足的霸道。
“所有配方、图纸、核心技术，我提供。”她竖起一根手指。
“选址、建店、管理、经营、物流、销售……所有的人力物力运营成本，你南宫家负责。”
她顿了顿，伸出五根手指，在南宫珏面前晃了晃。
“最终利润，五五分账。”
“你要是答应，”沐熙熙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我明日，就能拿出几样你刚才提到的药膳方子、成衣图纸、还有一款养颜膏的样品给你看看，让你知道我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
“如果不同意……”她往后一靠，重新瘫回软垫，端起酸梅汤，语气轻描淡写，“那就慢走不送。我沐熙熙，不缺合作对象，更不喜欢讨价还价。”
五五分账？！
饶是南宫珏城府再深，听到这个比例，脸上那完美的商业笑容也瞬间凝固了！眼底深处掀起惊涛骇浪！
他南宫家，付出所有的人力物力，承担所有的风险，投入海量的资源，打通所有关节……她只出配方和点子，就要拿走一半的利润？！
这简首是……狮子大开口！不，是饕餮巨口！
他南宫珏纵横商海多年，与无数人谈判，从王公贵族到地方豪强，哪一个不是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锱铢必较？何曾见过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如此……土匪行径的谈判方式？！
“沐老板……”南宫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试图找回谈判的节奏，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只是那弧度变得有些僵硬，“你这五五分账……是否过于……不近人情？你要知道，人力物力、商路维护、打点各方、应对风险……这些投入……”
“停！”沐熙熙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力。她放下杯子，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南宫公子，”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我这人，就这脾气。看准了，就懒得绕弯子。我的东西，值这个价。我敢说，全天下独一份！我能给你的，是颠覆性的东西，是能让你南宫家的生意再上一个、不，是上几个台阶的东西！是躺着都能赚大钱的东西！”
她看着南宫珏那变幻不定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所以，成，还是不成？一句话的事儿。爽快点。”
暖阁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锅还在角落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的香气。
南宫珏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慵懒又霸道的女子。她瘫在软垫里，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锐利光芒。她不是在虚张声势。她身上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却又令人心惊的自信。仿佛她笃定，他南宫珏……一定会答应。
这种被人拿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对于习惯掌控全局的南宫珏来说，极其陌生，也极其……不爽。但与此同时，沐熙熙描绘的那个庞大商业帝国的蓝图，以及她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底气，又像最的禁果，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巨大的利益与绝对的霸道。
前所未有的机遇与不平等的条款。
两种情绪在南宫珏心中激烈交战。他那张戴了二十多年的完美面具，此刻终于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真实的、充满挣扎、惊愕、不甘、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疯狂渴望的复杂表情。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沐熙熙都快以为他要拂袖而去了。
终于，南宫珏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死死锁住沐熙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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