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信里那句关于海带深加工的话，像颗种子，在林晚舟心里发了芽。光卖鲜海带或者粗加工的干海带，利润终究有限。要是真能像他说的，弄成即食的海带丝或者提炼点啥东西出来，那价值可就不一样了。
这念头在她脑子里转了好几天。趁着去公社卫生院“交流指导”的空档，她特意跑了一趟公社供销社和那个小小的副食品门市部。货架上东西不多，副食品更是单调得很，除了酱菜、咸鱼干，就是些硬邦邦的糕点。海带？只有角落里堆着些灰扑扑、捆得跟柴火似的干海带。
“同志，这干海带怎么卖？”林晚舟问。
售货员是个胖大姐，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一毛二一斤，要粮票。”
“有…软乎点的吗？比如海带丝？”
胖大姐像看外星人：“海带丝？那是啥玩意儿？没听说过！咱这儿只有这个，爱买不买。”
林晚舟心里有数了。市场，绝对是个空白！她捏了捏兜里沈淮安的信，这家伙，眼光是真毒。
回来她就去找了赵大山。支书正在为年底结余发愁，虽说采药队进项不错，海带试验田也前景光明，但总觉得来钱还是慢了点。
“支书，光卖干海带，咱挣的是辛苦钱。”林晚舟开门见山，“我琢磨着，咱得把它变个花样，身价才能上去。”
赵大山眼睛一亮：“晚舟，你又有点子了？快说说！”
“我打听过了，城里供销社压根没好吃的海带零嘴。咱能不能试着把海带做成小菜？比如，盐渍的，或者拌成五香海带丝？方便存放，吃着也下饭，肯定比干海带好卖！”
“海带丝？小菜？”赵大山挠着头，想象不出来，“那玩意儿…能行吗？咋做啊？”
“法子我大概知道些，”林晚舟没把话说死，“关键是要干净，味道要好。咱可以先用试验田收上来的海带，小规模试试。成了，再建个小作坊，当成咱大队的集体副业来搞！到时候卖到公社，卖到县里，甚至卖到市里！那收入…”
赵大山被林晚舟描绘的前景勾得心痒痒，但他也有顾虑：“晚舟啊，这建作坊，得要地方，要人手，要本钱啊！还得公社批条子…”
“地方好办，大队部旁边不是有个废弃的旧仓库吗？拾掇拾掇就能用。人手，咱渔村有的是勤快人。本钱…”林晚舟顿了顿，“可以先从采药队的收入里挪一点做启动，等海带丝卖出去，很快就能回本。公社那边，我去说。咱这是发展集体副业，增加社员收入，响应号召，他们没理由不支持！”
林晚舟的笃定和条理说服了赵大山。他一拍桌子：“行！就按你说的办！晚舟，这事儿还得你多操心，技术这块，就靠你了！我负责跑公社和管后勤！”
说干就干。赵大山风风火火去组织人收拾旧仓库。林晚舟则一头扎进了她的“研发”。空间里，她移栽了几株肥厚的海带，用灵泉水滋养着。现实中，她挑了几个手脚最麻利、嘴巴最严实的婶子（刘大脚是头一个），又从海带试验田收上来第一批品质最好的鲜海带。
旧仓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支起了几口大锅和大陶缸。林晚舟挽起袖子，亲自上阵教学。
“第一步，清洗！一定要洗干净！泥沙、杂质，一点儿不能留！这关系到入口的东西，卫生是头等大事！”林晚舟声音严厉。婶子们拿着刷子，在水槽边刷得格外卖力。
“第二步，蒸煮！大火烧开，蒸透！去腥，也让它变软。”热气腾腾中，海带的鲜味弥漫开来。
“第三步，冷却，切丝！刀要快，丝要匀称，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林晚舟示范着，手起刀落，案板上堆起细细的墨绿色丝线。
最关键的是调味。林晚舟没搞太复杂，主打一个咸鲜适口，略带五香。“盐、酱油、一点白糖提鲜、花椒、八角磨成的粉，再加点提味的姜末蒜末。”她一边说，一边在小盆里调配比例。比例是核心，她没完全公开，只让婶子们按她调好的基础料汁来拌。
“戴上手套，使劲揉！让味道吃进去！”刘大脚力气最大，揉得最起劲。墨绿色的海带丝在料汁里翻滚，渐渐染上的酱色，浓郁的咸香混合着五香料的特殊气息飘散开，勾得人首咽口水。
拌好的海带丝被小心地装进洗净晾干的陶缸里，压实，密封。
“成了！放阴凉地方腌上三天，就能吃了！”林晚舟拍拍手。
三天后，在赵大山、几个队干部和参与制作的婶子们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林晚舟打开了密封的陶缸。一股更加醇厚的咸鲜香味扑鼻而来！她用干净的筷子夹出一小碟。
“尝尝！”
赵大山第一个伸筷子，夹起几根塞进嘴里。咸、鲜、香、脆！带着海产品特有的风味，又有五香料的复合口感，嚼劲十足，越嚼越有味！比供销社那干巴巴的咸菜疙瘩好吃一百倍！
“好！好！太好吃了！”赵大山激动得胡子首抖，“晚舟！成了！绝对能卖出去！”
刘大脚和其他婶子也尝了，个个眼睛放光：“天爷！这味儿绝了！比肉还好吃！”
“林医生，你咋啥都会啊！”
林晚舟自己也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虽然比不上后世那些添加剂堆出来的，但在眼下这年月，绝对是独一份的美味！她心里有了底。
“支书，味道过关了。接下来，就是包装。咱不能散着卖，得弄点干净的油纸，一小包一小包地包起来，看着也上档次，方便人买。”
“包！马上就包！”赵大山兴奋地搓着手，“我这就去弄油纸！晚舟，这小作坊，我看就叫‘渔村海味加工坊’！你当技术顾问！这第一批海带丝，我亲自拿到公社和县里去推销！我就不信没人识货！”
看着赵大山像揣着宝贝一样抱着那缸海带丝冲出门，看着婶子们脸上洋溢的喜悦和自豪，林晚舟靠在仓库门口，海风吹来，带着咸腥，也带着一股崭新的、充满希望的味道。沈淮安，你提的点子，第一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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