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舟坐在小院的矮凳上，面前木盆里堆着小山似的海带丝，她正用粗盐细细揉搓。咸腥的海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她吸了吸鼻子，胃里突然毫无预兆地一阵翻腾。
“呕…”她猛地捂住嘴，干呕了一下，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鱼腥味首往天灵盖冲。
“见鬼了。”她低声骂了一句，皱着眉把木盆推远了些。这阵子也不知怎么了，鼻子跟狗似的，灵敏得过分。隔壁王婶家炖个咸鱼，那味儿隔老远就能熏得她反胃，更别说自家这满盆子的海带了。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想去灶房倒碗水压压。刚走到屋檐下，那熟悉的恶心感又顶了上来，比刚才还凶。她扶着门框，干呕了好几下，眼泪花儿都逼出来了。
“晚舟丫头？咋地啦这是？”院门口传来王婶的大嗓门，人还没到，声音先撞了进来。
林晚舟赶紧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挤出个笑：“婶子来了？没啥，可能海风吹着有点凉，胃里不太舒坦。”
王婶挎着个篮子，几步就跨了进来，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她脸上扫：“哎呦喂，脸咋有点白？瞧这小脸瘦的！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沈同志不在，你就瞎对付？”她放下篮子就去摸林晚舟的额头，“没发热啊。我看你就是累着了！那卫生所一堆事，回来还得伺候菜园子，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林晚舟由着她摸，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不是着凉，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近几天，总觉得懒洋洋的，提不起劲，以前半夜还能摸黑去海边礁石那儿用异能催催海带苗，现在天一擦黑就犯困。还有这月事……好像迟了有七八天了吧？之前忙着防疫，又操心沈淮安落户的事，根本没顾上。
一个念头，像颗小石子，噗通一声掉进她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真没事儿，婶子。”林晚舟压下心头的悸动，把王婶的手拉下来，“可能这几天没睡踏实。”
“瞎说！我看你就是缺油水了！”王婶不由分说，从篮子里掏出个粗陶碗，里面是几个煮得红亮亮的大海虾，“喏，刚煮的，你大海叔今儿运气好，捞着几只。快趁热吃了，补补！”
那鲜虾的味道一飘出来，林晚舟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赶紧摆手：“婶子，真不用！我…我早上吃多了，这会儿还撑着呢，您留着给虎子他们吃。”
“撑啥撑？你瞅瞅你！”王婶不由分说地把碗塞她手里，“赶紧的！你这身子骨可是咱们村的宝贝疙瘩，马虎不得！”
林晚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碗。那鲜甜的海虾味首往鼻子里钻，胃里一阵阵紧缩。她端着碗，像端着个炸弹，僵在原地。
王婶看她不动，更急了：“吃啊！凉了腥气重！”
“婶子，我…我先去趟茅房！”林晚舟实在扛不住，把碗往旁边窗台上一搁，捂着嘴转身就往屋子后头跑。
王婶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窗台上那碗动都没动的大虾，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丫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嘴里嘀咕着，眼神里透出过来人的了然，又带着点不敢确定的狐疑。
林晚舟冲进屋子，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走到炕边坐下，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搭在了自己另一只手腕的脉搏上。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指尖下的脉动清晰地传来，一下，又一下。她凝神屏息，仔细分辨着那细微的搏动。滑脉…如珠走盘…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那种圆润流畅、往来流利的感觉，隐约可辨。
她的手指微微顿住了，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还有点不真实的眩晕感。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抚上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真的有了吗？
晚上，林晚舟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烙饼似的。白天的干呕，迟到的月事，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滑脉…各种念头在她脑子里打架。
沈淮安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浮现在眼前。要是真的…他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狂喜？傻笑？还是像他平时那样，板着脸，耳朵尖却偷偷红透？她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又有点烦。这家伙，走了这么久，信也没一封！孩子都快有了，当爹的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忙活呢！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薄被拉过头顶。肚子里空落落的难受，晚饭又没吃几口。她闭着眼，意识沉入空间。空间里恒温舒适，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草香和粮食的醇香。灵泉依旧汩汩流淌，泉水边的土地郁郁葱葱，麦穗沉甸甸地垂着，土豆秧子底下鼓鼓囊囊，几棵苹果树上挂着青涩的小果子。角落里，几只芦花鸡挤在一起睡得正香。
林晚舟的意念扫过那些新鲜的苹果。要是平时，她肯定摘一个啃了。可现在，一想到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口水是有了，可胃里又开始隐隐作怪。
她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灵泉边上那一小片嫩生生的薄荷上。心念一动，几片最鲜嫩的薄荷叶凭空出现在她手里。她坐起身，把薄荷叶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清凉微辛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那股子烦恶感神奇地被压下去不少。
嚼着薄荷叶，感受着那清凉，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如果真有崽了…这空间里的东西，倒是养胎的好宝贝。灵泉水滋养，空间里的粮食果蔬纯净无污染，比外面强百倍。只是…沈淮安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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