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午后。
空气里混杂着烤胡饼的焦香、骆驼的膻臊、劣质香料的刺鼻,还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属于金钱流动的铜锈味儿。
人流摩肩接踵,各色胡商汉贾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驼铃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浊浪。
二狗子脖子上套着那暗金龙鳞项圈,昂首挺胸地走在人潮里,狗脸上写满了“爷是体制内”的优越感。项圈温润,龙鳞纹路在阳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一丝微弱却清晰的龙威散逸,让周围拥挤的人群下意识地给它让开一小圈空地。
“汪…老大…瞅瞅!啥叫排面?”二狗子得意地用那条刚愈合、暗金光泽更盛的变异巨爪挠了挠项圈,东北腔带着指点江山的豪迈,“狗爷我往这一站,自带清场光环!
比那啥…净街虎都好使!这御赐狗牌…呃…龙鳞护符!就是牛!”它狗鼻子使劲嗅了嗅,嫌弃地打了个喷嚏,“就是这味儿…忒冲!比当铺夜香桶还邪乎!”
方圆跟在它侧后方,腰悬墨玉天机郎腰牌,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在光鲜的人流中格格不入。他看似随意地打量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和摊贩,实则意识高度集中,扫描仪被动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驳杂的气息。
【环境分析:驳杂人气(正常)/微弱妖气(三处)/邪气(一处)/鬼气(微弱/残留)!】【能量场异常:西南角‘波斯邸’区域空间扭曲/微弱迷障!】【关联:周先生灵魂波动残留/指向西南!】
“西南,‘波斯邸’方向。”方圆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如鹰。周先生被送回家后,只留下“胡商…人丹…救命…”几个破碎的词便彻底昏迷。结合扫描结果,“人丹”线索指向西南角的胡商聚集区,那里混杂的妖气、邪气和空间扭曲,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灯塔。
“得令!”二狗子狗眼一亮,狗腿一蹬,拖着那条威风凛凛的变异巨爪就往西南挤,嘴里还不忘嘟囔:“人丹?听着就不是啥好玩意儿!狗爷我这爪子刚镶了金边…呃…御赐龙鳞加持!正好拿它开开光!扫黄打非!净化长安!汪!”
越靠近西南角,喧嚣中那股混杂的妖邪之气越发明显。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得发齁的劣质熏香,混合着皮革、药材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甜腥**!一排排挂着奇异文字幌子的店铺紧密排列,皮肤黝黑、深目高鼻的胡商在门口招揽生意,眼神闪烁。几个裹着头巾、眼神阴鸷的汉子如同门神般杵在巷口阴影里,审视着每一个靠近的生面孔。
【警告!目标区域:多重警戒法阵(视觉干扰/气息屏蔽)!入口:伪装!需特定‘信物’或‘口令’!强行闯入将触发警报!】
【扫描:警戒法阵核心节点:左侧第三家‘大食香料铺’门前石狮(右眼)!能量流转:视觉扭曲!】
“老大!有门神!还有…汪的!这地儿看着就闹眼睛!”二狗子停在巷口不远处一个卖烤馕的摊子旁,狗眼警惕地扫着那几个阴影里的汉子,又看看那些店铺幌子上扭曲的花纹,感觉脑袋有点发晕。
“卖馕嘞!热乎的芝麻馕!三文一个!五文俩!”烤馕摊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汉,一边吆喝,一边用长柄铁钳翻动着馕坑里金黄酥脆的大饼,焦香西溢。
方圆走到摊前,摸出三枚铜钱:“老丈,来个馕。”他接过老汉递来的热馕,看似随意地掰下一小块,眼睛却盯着斜对面那家挂着“大食奇香”幌子、门前蹲着一对石狮的店铺,问道:“老丈,那家铺子…香料味儿挺冲啊,卖的什么稀罕物?”
老汉瞥了一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压低声音:“客官,外地来的吧?那家…邪性!说是香料,进去的人…出来都跟丢了魂似的!买的东西…嘿,谁知道是啥!劝您啊,看看热闹得了,别靠太近!”他一边说,一边用铁钳敲了敲馕坑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在驱赶什么晦气。
【目标:烤馕老汉!情绪:恐惧/忌惮!灵魂波动:被微弱精神暗示影响(指向远离‘大食奇香’)!关联:警戒法阵精神干扰节点!】
果然!警戒是全方位的!连附近摊贩都被施加了暗示,引导路人远离!
“谢老丈提醒。”方圆点点头,拿着热馕,退到二狗子身边,目光却始终锁定那家店铺门口右侧的石狮。扫描仪己将石狮右眼内部那个微小的、不断散发扭曲视觉波动能量的核心节点标记得一清二楚!破坏它,就能撕开这层迷障!但如何接近?那几个门神一样的汉子可不是摆设!
“老大…硬闯?”二狗子舔了舔狗嘴,变异巨爪微微抬起,爪尖暗金光芒流转,带着跃跃欲试的撕裂感,“狗爷我现在感觉…能撕开空间…呃…撕开俩馕!”
“不。”方圆摇头,目光扫过手里热腾腾的芝麻馕,又扫过巷口那几个汉子腰间鼓鼓囊囊的佩刀,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他掰下一小块馕,递给二狗子:“二狗子,发挥你‘亲和力’的时候到了。”
“啊?”二狗子狗脸一懵。
“去,给那几位…‘门神大哥’送个温暖。”方圆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重点…右边第三个,刀柄镶绿松石那个。就说…是‘老钱’的朋友,来取‘定制的香料’。”他特意在“老钱”和“香料”上加重了语气。钱串子虽然被抓,但他的名头,在这黑市里,或许还有点残值。
“送温暖?给门神?”二狗子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狗腿有点发软,“老大…这温暖…它保热乎吗?狗爷我怕送过去…首接变狗肉火烧啊!”
“项圈戴着呢,怕什么?”方圆拍了拍它脖子上的暗金龙鳞圈,“御赐光环,百无禁忌。记住,自然点,别怂!你现在是‘老钱’的狗!嚣张点!”
“汪…得嘞!”二狗子看着脖子上的“护身符”,狗胆瞬间壮了不少!它叼起那块小馕,努力挺起胸膛,拖着那条变异巨爪,迈着六亲不认的“编制内”步伐,朝着巷口阴影里的几个汉子走了过去。那姿态,活脱脱一个狗仗人势…呃…狗仗御赐的嚣张狗腿子!
“咳…几位大哥!辛苦辛苦!”二狗子走到近前,努力把狗头昂到最高,将嘴里的小馕往前一递,东北腔带着一股子“上面有人”的熟稔劲儿,“天儿冷!来口热乎的垫垫?老钱…钱掌柜特意让狗爷…呃…小的过来取点‘定制的香料’,几位大哥…行个方便?”它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用那条变异巨爪挠了挠脖子上的项圈,暗金光泽在阴影里一闪而过。
几个汉子本来眼神冰冷警惕,手己按上刀柄。但当二狗子提到“老钱”,尤其是看到它脖子上那明显不是凡品、散发着微弱龙威的暗金项圈和那条造型奇异的爪子时,眼神瞬间变了!惊疑、忌惮、还有一丝贪婪!为首那个刀柄镶绿松石的汉子(正是扫描仪标记的视觉干扰节点关联者),眼神尤其闪烁。钱掌柜?他不是栽了吗?这狗…这装备…难道是钱掌柜背后更硬的靠山派来的?
“老钱…的朋友?”绿松石汉子狐疑地盯着二狗子,又警惕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看似在啃馕的方圆,“什么香料?口令呢?”
“口令?”二狗子狗眼一翻,狗嘴一撇,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你丫不懂规矩”的表情,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项圈,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汪!瞅瞅!瞅瞅狗爷脖子上这啥?御赐的!龙鳞的!老钱见了都得喊声爷!要啥口令?这‘项圈’就是口令!耽误了上面的大事…你几个脑袋够砍的?!”它狗爪子叉腰,气势汹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了,“赶紧的!开门!狗爷我还等着回去…呃…复命呢!”
这番狐假虎威、嚣张跋扈、还带着“御赐光环”的表演,效果拔群!绿松石汉子被喷得一愣一愣,看着那暗金龙鳞项圈,感受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龙威,心里那点怀疑瞬间被巨大的压力取代。这狗…这做派…太像那些大人物的爪牙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咳…原来是…上差。”绿松石汉子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连忙侧身让开,对着身后一个不起眼的、画着扭曲花纹的墙壁某处,快速做了几个手势。墙壁如同水纹般波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浓郁甜腻熏香和阴冷气息的幽暗入口。
“上差…请。”绿松石汉子恭敬地弯腰。
“哼!算你识相!”二狗子狗头一甩,叼着那小块馕,趾高气扬地率先钻了进去。方圆紧随其后,在入口合拢的瞬间,他看似随意垂下的手,指尖那模拟空间法则韵律的细微颤动,精准地朝着斜对面“大食奇香”店铺门口、那只石狮的右眼方向,极其隐蔽地一弹!
一股无形的、带着特定频率的震荡波无声扩散!
【引导:目标:石狮右眼核心节点!频率:视觉扭曲能量共振点!】
【引导成功!能量过载干扰!】
嗡!
那石狮右眼内部,负责散发视觉扭曲波动的核心节点,在方圆这精准到毫巅的隔空“一弹”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能量流转瞬间紊乱、过载!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
石狮右眼表层那层无形的扭曲力场,如同破碎的肥皂泡,瞬间消散无踪!整个笼罩在“波斯邸”区域的多重迷障阵法,视觉干扰这一环,被悄无声息地撕开了一道微不可查、却至关重要的口子!
绿松石汉子毫无所觉,只当是正常开门引起的波动。
入口内,是一条狭窄、幽深、仅靠墙壁上几盏跳动着惨绿色火苗的油灯照亮的甬道。甜腻得令人作呕的熏香混合着阴冷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汪…老大…成了?”二狗子压低声音,狗眼在幽暗中闪着兴奋的光。
“嗯。”方圆点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前方甬道深处传来的、更加嘈杂诡异的声浪——丝竹淫靡之音、压抑的呻吟、癫狂的嘶吼…还有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混杂着生魂精气的…**药味**!
“项圈有反应吗?”方圆低声问。李世民赐的这东西,绝不只是装饰。
“有!有!”二狗子狗鼻子使劲抽了抽,又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项圈,狗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这破圈…它…它好像在…发烫?还…还一个劲儿想往那边拽!”它用爪子指向甬道左侧一条更加幽暗、散发着更浓郁血腥药味的岔道,“汪的!感觉…像是闻到了啥…大补的狗骨头?但又…贼拉邪性!”
【二狗子项圈反应:龙威躁动/混沌珠碎片共鸣!指向:强烈生命精气(驳杂/被污染)聚集点!关联:人丹炼制核心区!危险!】
“走!”方圆眼中寒光一闪,“扫黄打非,就从这‘人丹’作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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