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篝火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两张同样苍白却心思各异的年轻面孔。
宇智波佐助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查克拉近乎枯竭，双眼更是如同被烙铁烫过般灼痛难忍。
但比肉体更痛的，是那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翻天覆地的认知颠覆。
月读空间中那庞大而真实的记忆洪流，神威空间内生死与共的挣扎，哥哥那牺牲一只写轮眼换来的生机，还有最后那冰冷河水中的绝望与不甘…
所有的一切，如同暴风雨般将他过去十几年构建的世界彻底冲垮。
仇恨的基石崩塌了。
一首以来支撑他活下去、变强的目标，原来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充满痛苦与牺牲的骗局。
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却是用最残酷的方式守护他的人。
一种巨大的、无处着力的空虚感和迷茫感吞噬了他。
他该恨谁？该做什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偏过头，看向不远处靠坐在岩壁下的那个身影。
宇智波鼬似乎睡着了，脸色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右眼被粗糙的绷带缠绕着，依旧有淡淡的血渍渗出。
即使昏迷，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那个在他记忆中永远强大、冷酷、如同梦魇般的哥哥，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的……脆弱。
佐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种酸涩而陌生的情绪涌上喉咙。
就在这时，水月、香燐和重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洞口，他们身上也带着伤，显然摆脱晓的追兵并不轻松。
“佐助！你醒了！”香燐第一个扑过来，眼镜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和担忧，习惯性地就想抓住佐助的手给他治疗。
但佐助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香燐的手僵在半空，愣住了。水月扛着斩首大刀，歪着头打量着佐助，眼神有些微妙。
重吾则沉默地看着洞外，气息依旧有些不稳。
“佐助，你没事吧？”香燐担心地问，“那个面具男太可怕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烦人的家伙……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继续找宇智波鼬报仇吗？还是……”
“解散吧。”
佐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水面。
“什……什么？”香燐以为自己听错了。 水月也瞪大了眼睛：“解散？佐助，你没事吧？被打傻了吗？” 连重吾都回过头来，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佐助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了仇恨和冰冷的黑色瞳孔，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的迷茫，但深处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艰难地重塑。
“我说，鹰小队，解散。”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或者，你们愿意的话，暂时分开行动。”
“为什么？！”香燐激动起来，“就因为宇智波鼬可能救了你？佐助！别忘了是他杀了全族！是他让你受了那么多苦！那些证据万一是他伪造的幻术呢？！”
“不是幻术。”佐助打断她，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颤抖，“我看到的……是真的。”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闪过月读空间中的画面——团藏的阴冷、面具男的残忍、父亲的托付、哥哥每一个深夜的挣扎与孤注一掷……那种细节，那种情感，根本无法伪造。
“那……那我们也应该杀了他！为宇智波报仇！”水月挥舞着斩首大刀，“然后夺取他的眼睛！你不是一首想要力量吗？”
“力量……”佐助喃喃自语，随即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夺取他的眼睛？然后呢？变成第二个团藏？还是第二个只知道掠夺的怪物？”
他看向昏迷的鼬，声音低沉下去：“他走过的路……沾满了血和罪，但路的尽头……不是为了他自己。”
水月和香燐一时语塞。
佐助挣扎着站起身，身体晃了晃，香燐想扶他，却再次被他轻轻推开。
他走到鼬的面前，低头看着这个他恨了十几年，此刻却感到无比复杂的人。
“我的仇恨……错了对象。”他像是在对队友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但宇智波的悲剧，木叶的黑暗，忍界的动乱……这些并没有结束。”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水月、香燐和重吾，眼中那深沉的迷茫渐渐被一种艰难的、却更加坚定的东西所取代。
“我需要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我需要找到……宇智波真正的未来该在哪里。”
“而不是……继续被仇恨蒙蔽双眼，被人利用，走上另一条毁灭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鹰小队，就此解散。你们自由了。”
“水月，你可以去寻找你的忍刀。”
“香燐，重吾……谢谢你们一首以来的帮助。去找一个……能安稳生活的地方吧。”
“佐助！”香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要去哪里？你要跟他一起吗？他很危险！”
“啊，真是麻烦死了。”水月挠了挠头，一脸不爽，但却把斩首大刀放了下来。
“好不容易找了个有意思的老大，结果又要散伙……算了算了，七把刀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重吾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的疯狂……还需要控制。跟着你，或许能找到答案。”
佐助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丝暖流，但态度依旧坚决：“前面的路会更危险。跟着我，你们可能会死。”
“哼，说得好像以前不危险一样。”水月撇撇嘴。
香燐擦着眼泪，倔强道：“我……我才不怕！佐助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重吾只是默默站到了佐助身后。
佐助看着他们，最终没有再坚持驱逐。
他知道，有些羁绊，并非轻易能够斩断。
他重新看向昏迷的鼬，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充满了仪式感，也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轻轻地、放在了鼬那没有受伤的左肩上。
动作有些僵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哥哥……”他声音沙哑地开口，这个称呼时隔多年再次出口，充满了陌生而复杂的涩意，“我……不再恨你了。”
这句话说出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但是……我也不会回木叶。”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宇智波特有的骄傲和固执，“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不值得信任。”
“我要跟着你。”
“不是作为你的弟弟，也不是作为你的累赘。”
“而是作为宇智波佐助。”
“亲眼去看，亲自去确认，你所说的‘真实’，你所选择的‘歧路’，到底通向什么样的未来。”
“宇智波的仇恨，宇智波的未来……我要用自己的这双眼睛，去找到答案！”
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如同宣誓。
【签到成功。佐助正式表态同行。获得：佐助的信任度（提升至75%，仍存疑虑与隔阂，但合作基础确立）；其万花筒瞳力的稳定化趋势（因心态转变与目标明确，瞳力反噬降低，掌控度微幅提升）】
就在这时，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左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平静，但深处却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显然早己醒来，或者说，从未真正失去意识。
他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眼神倔强而坚定的弟弟，沉默了良久。
岩洞里只剩下篝火噼啪声和洞外的雨声。
最终，鼬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没有拥抱，没有热泪，没有感人肺腑的和解台词。
只有一句简单的、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回应。
“随你。”
兄弟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隔阂依旧存在，创伤并未愈合，未来的道路布满了荆棘与未知。
但某种东西，确实己经改变了。
鹰，或许折翼，但并未坠落，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却也可能是真正通往新生的道路。
而洞外，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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