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部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轻响，周小昭将第七个坐标点输入三维地图时，屏幕突然迸出刺目的红光。七个光点在地图上连成北斗形状，中心的空白处浮现出西个篆字——“七星夺运”。
“这是……”顾远的指尖按在屏幕边缘，指节泛白。他刚从古籍馆借来的《大周谶纬考》摊在桌上，其中一页的阵法图与屏幕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只是图注被虫蛀得只剩“荧惑守心，血祭重启”八个字。
周小昭翻出手机里的星象APP，指尖划过虚拟星图：“七日后凌晨三点，火星会停留在心宿二附近，正是‘荧惑守心’的天象。”她的声音发紧，玉镯在腕间发烫，“这阵法要在此时启动。”
“血祭？”实习生小张端着咖啡路过，探头瞥见屏幕，吓得差点把杯子摔了，“周姐你们在看什么恐怖片？”
“不是恐怖片。”顾远合上古籍，封面的青铜锁扣与他书房里那半块虎符共振般轻颤，“是赵世北的计划。”他调出赵世北近三年的收购清单，每个坐标点都对应着她拍下的地块，“她买下的不是地皮，是阵眼。”
周小昭突然想起昨夜破解的密文。那些用《璇玑图》重组的代码里，藏着“玉碎、符合、星归”六个字，当时她以为是泛指，现在才明白——玉是她的玉镯，符是顾远的虎符，星就是这场天象。
“得去实地看看。”她抓起帆布包，里面的银簪和狼毫笔撞出轻响，“第一个坐标在城郊的废弃工厂，离这最近。”
顾远的车刚驶出地下车库，就被辆黑色轿车盯上了。周小昭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车，突然笑了：“赵世北的人还挺执着，跟当年东宫的暗卫似的。”
“坐稳了。”顾远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条狭窄的巷子。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急刹时，周小昭看见副驾驶座上的人正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了她的手腕——那里的玉镯正泛着淡淡的红光。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得掉渣，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厂区中央有棵老槐树，树干上刻着个模糊的狼头，与顾远虎符上的纹样完全一致。
“是镇北军的标记。”顾远抚摸着狼头刻痕，指尖触到凹陷处的感，“这里渗过水，最近有人来过。”
周小昭蹲下身，在树根处发现几粒暗红色的粉末。她用银簪挑起一点，簪头立刻变黑：“是朱砂混了铁锈，布阵用的。”她突然想起永和二十三年的宫变，叛军就是用这种粉末在宫墙上画阵，“当年他们在玄武门画过同样的东西。”
顾远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历史系教授发来的消息：“七星夺运阵需活人献祭，阵眼需用与阵法同源之物镇压。查得镇北王手记，此阵源自大周皇室秘术，需公主血与将军符方能催动。”
“公主血……将军符……”周小昭的指尖冰凉。她的玉镯内侧有道极细的裂痕，是穿越时被碎玻璃划的，当时流的血正好渗进玉纹里，“她要的是我和你的虎符。”
顾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的脉搏上：“别慌。”他的声音很稳，像当年在城楼上安慰她“叛军攻不进来”时一样，“我父亲留下过破解之法，说要毁掉阵眼，需找到每个坐标点对应的‘生门’。”
第二个坐标点在市中心的烂尾楼。电梯早就停了，两人爬楼梯时，周小昭数着台阶——每层正好二十七级，与东宫的台阶数相同。顶楼的墙角画着个巨大的星图，中央嵌着块黑色的石头，摸上去像冰一样凉。
“是陨石。”顾远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属片，与石头相触的瞬间，石头表面浮现出流动的红光，“和地宫那块是同一种，能吸收能量。”
周小昭突然想起赵世北办公室的保险柜。上次林薇无意中说漏嘴，说里面锁着“能让死人活过来的宝贝”，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另一块陨石。
“第三个点在顾氏老宅。”顾远的手机弹出警报，是老宅的安防系统被触发，“她开始行动了。”
老宅的祠堂里，赵世北正站在供桌前，手里举着半块虎符。看到顾远和周小昭进来，她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们。”
供桌中央摆着个青铜盆，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味。周小昭认出那是用七处阵眼的土壤混合朱砂调成的，与古籍记载的“引星液”分毫不差。
“你爷爷没告诉你吗？”赵世北将虎符放在盆边，“这阵法能让人回到过去。我要让镇北王府赢回当年的战局，让你们皇室血债血偿！”
顾远将自己的半块虎符扔过去：“你以为这就能成？”虎符在空中划过弧线，与赵世北那块在盆边拼合，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公主血，这符就是块废铜。”
周小昭突然明白了。赵世北故意引他们来，就是想逼她流血。她悄悄握紧银簪，指尖在簪头——这是她唯一能用来反击的东西。
“别逼我动手。”赵世北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寒光在烛火下跳动，“周小昭，你最好乖乖划破手指，否则……”她突然指向墙角的阴影，“你的那些同事，可都在地下室等着呢。”
阴影里传来低低的呼救声，是林薇和小张他们！周小昭的心跳骤然加速，簪尖深深刺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就像当年在刑场上，她也是靠掌心的刺痛撑着没倒下。
“我答应你。”她往前走了一步，玉镯在腕间发出嗡鸣，“但你得先放了他们。”
赵世北冷笑：“放了他们？等阵法启动，所有人都得死。”她突然将匕首扔过来，“自己动手，或者我帮你。”
匕首落在周小昭脚边。顾远突然挡在她身前：“用我的血。”他抓起匕首划向掌心，鲜血滴在拼合的虎符上，“我是镇北王的后人，我的血也能启动阵法。”
虎符吸收了鲜血，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祠堂的地面开始震动，七道红光从窗户射向夜空，与天上的北斗星连成一线。
“成功了！”赵世北狂喜地抬头，“我能回去了！”
就在这时，周小昭突然将银簪插进青铜盆里。簪头的朱砂印与盆底的纹路相触，红光瞬间紊乱，虎符上的裂痕开始蔓延：“《璇玑图》的最后一页写着，破阵需用‘相克之物’。银克铜，我的簪子正好能克你的虎符。”
顾远趁机按下手机上的报警键。祠堂外传来警笛声，赵世北的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镇北王的手记里没写这个！”
“因为那是我母亲故意删的。”周小昭看着她，“淑妃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在修订《谶纬考》时改了破解之法。”
虎符在红光中炸裂，七道光束骤然熄灭。赵世北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铜屑，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三百年了，还是输了……”
警察冲进来时，周小昭正帮顾远包扎手掌。他的血滴在她的玉镯上，裂痕处突然渗出淡淡的金光，随即彻底消失——玉镯变得像从未受过伤一样温润。
“结束了。”顾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这次真的结束了。”
祠堂外的月光很亮，照在满地的朱砂粉末上，像铺了层碎雪。周小昭想起永和二十三年的那个雪夜，陆沉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说“等天亮就好了”。
现在天终于亮了。那些藏在阵法里的恩怨，那些跨越时空的阴谋，都随着虎符的碎裂烟消云散。她看着顾远掌心的伤口，突然明白所谓的“七星夺运”，从来不是为了逆转过去，而是为了让他们看清——能决定命运的，从来不是阵法，是此刻握着的、真实的手。
档案部的日光灯管在清晨重启，发出温暖的光芒。周小昭将最后一份文件归档，屏幕上的三维地图己经清空，只剩下七个坐标点的位置，被她用红色标记改成了“己处理”。
小张端着奶茶过来，杯壁上的小熊贴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周姐，顾总说晚上请大家吃饭，庆祝我们‘破阵成功’！”
周小昭笑了，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己处理”，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沉甸甸的东西消失了。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谜题，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顾远掌心的温度，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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