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水河前的密谋。内比都清晨六点，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檀香和柴油味。
酒店走廊尽头，汪小磊把张?拉到消防通道，压低声音：“吴先生——昂山——昨晚托人传话，说手里有批老坑口‘黑乌沙’，是八十年前的老场口存货。量很大，但他只肯卖给你本人。”
“条件？”
“高小姐必须到场。”汪小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昂山的母亲是滇缅混血，早年在果敢开矿，手下有支私人卫队，清一色AK74U。他自己好女色，据说在曼德勒还养着西个缅族小姑娘。”
张?眯起眼，瞳孔里闪过一点青罡色。
“去。”他淡淡吐出一个字，转身回房。
叠水河瀑布在雨季尾声依旧咆哮。
庄园藏在瀑布西侧的凤尾竹林，青石板路被苔痕染成墨绿，竹梢上悬着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
门口停两辆改装皮卡，车厢焊着钢板，车顶架着高射机枪，枪口对着天空，像两条随时扑下来的黑蟒。
吴昂山立在雕花门楼前，一身白色丝绸唐装，手里摇着象牙折扇。
他皮肤白净，眼角却吊着一丝阴鸷，目光掠过张?，钉在高欢欢身上——
高欢欢今天换了件湖水蓝束腰长裙，袖口绣着细碎银线，衬得肤色胜雪。
吴昂山喉结微动，折扇“啪”地合上：“高小姐比传闻更动人，难怪张老板寸步不离。”
张?半步横挡，声音稳得像磐石：“料子。”
“不急。”吴昂山侧身让客，折扇指向院内，“先品茶。我这人有个规矩——好茶要配佳人，慢品才有滋味。”
庭院正中，一株百年缅桂花树撑开巨伞。
树下摆着整块树根雕的茶台，上面搁着一把鎏金小壶，壶嘴正对着高欢欢。
吴昂山亲自斟茶，盏底故意一斜，滚烫的茶汤溅出，洒在高欢欢手背上。
“哎呀，失礼。”他抬手去擦，指尖却往她腕内侧滑。
啪——
张?手中茶杯碎成齑粉，碎片没落地，被他真气震成更细的尘埃。
瓷粉飘在风里，像一场微型的雪。
吴昂山脸色骤变，折扇一扬：“张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茶太烫，我手滑。”张?掸了掸袖口，声音冷得像刀背，“现在可以看石头了？”
竹林里脚步簌簌，十六名壮汉鱼贯而出。
他们统一赤膊，腰间缠着红布，手里拎着钢管、砍刀，甚至有一把老式猎枪。
吴昂山退到太师椅坐下，二郎腿：“高小姐留下，这些石头我白送。否则——”
他抬手，猎枪“咔啦”上膛，枪口对准张?的膝盖：“就废了你两条腿，再留人。”
高欢欢呼吸急促，手指扣紧了手包里的防狼喷雾。
张?却笑了，笑得竹林里的蝉鸣都停了。
“你试试。”
第一个壮汉像野猪一样冲来，钢管带着风声砸向张?太阳穴。
张?左脚后撤半步，右掌轻飘飘拍出——
砰！
壮汉胸口塌陷，整个人倒飞三米，撞在竹墙上，竹叶簌簌落下。
第二个砍刀斜劈，张?侧身让过，两指并拢如剑，戳在对方肩井穴。
砍刀当啷落地，壮汉整条胳膊软软垂下，惨叫未出口，己被张?一脚踹进花圃。
钢管、砍刀、猎枪交织成一片银色风暴。
张?的身形却像穿花蝴蝶：
左手擒腕，右手肘击，咔嚓一声骨折；
旋身鞭腿，钢管反卷，砸在对方自己膝盖；
最后一记回旋踢，猎枪枪管被生生踢弯，枪托反撞主人胸口，吴昂山噗通从太师椅上滑下来。
三分钟。
十六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竹叶上沾着星星点点血迹，像雪里落梅。
吴昂山脸色惨白，额头冷汗首冒：“误、误会！张老板，这批石头我七折！不，五折！”
张?踩着碎竹叶，鞋底碾过一根钢管，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五折？”
“再加二十块高冰种老料，当我给高小姐赔礼！”
张?弯腰，捡起那把弯掉的猎枪，在手里轻轻折成U形，随手丢进吴昂山怀里。
“成交。”
两辆卡车驶出庄园时，竹林的铜铃还在叮当作响。
车厢里码着一百七十二块原石，最大的一块黑乌沙足有半吨，皮壳上布满松花色。
高欢欢坐在副驾驶，手指一遍遍安全带，像在确认自己真的活着。
“张?……”她声音发颤，“刚才那一掌，你用了几成力？”
“三成。”张?望着窗外飞逝的凤尾竹，“我怕打死人，不好收场。”
深夜，通达汪小磊花重金租的安全临时仓库。
李壮带着人把最后一块石头搬进去，擦着汗问：“哥，这批料子真不现场擦？”
张?摇头：“留到河阳再解。公盘之前，我们越低调，对手越猜不透。”
高欢欢拿碘酒给他手背上一处细小划痕消毒，动作轻得像在擦一块玻璃种。
灯光下，她睫毛投下一圈淡淡阴影：“今天……谢谢你。”
张?想说什么，手机震动——一条加密短信跳出：【貌昂吉：187号公盘料己做记号，明晚十点，叠水河上游交易。】
客栈走廊尽头，高欢欢的房门虚掩。
她刚洗完澡，发梢滴着水，手里攥着一条月白色睡裙。
镜子里，她锁骨处的皮肤还留着茶水烫出的微红，像一瓣落在雪里的樱花。
门被轻轻叩响。
张?站在门口，掌心躺着一只拇指大的冰种福豆，用红绳穿了，在灯下泛着柔光。
“今天吓坏了吧？这个给你压惊。”
高欢欢鼻尖一酸，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我没怕，我只是……心疼你。”
张?身体僵了一瞬，掌心落在她发顶，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欢欢，我们门派有规矩，筑基前需守身，否则会损根基。”
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但我答应你——等公盘结束，我带你回云顶山，看师父允不允许我破例。”
高欢欢抬头，眼里含着泪，却笑得像破晓：“我等你。”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把两道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幅未完成的画，又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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