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捧着那沉甸甸的地契与首饰盒,心情复杂地回到了云舒的书房。
她将顾长青的来意和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向云舒禀报了一遍。
云舒听完,许久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早己不是定国公府的天空,眼神悠远而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
十年。
她在这座名为“顾家”的牢笼里被困了整整十年。
她曾在这里付出过最真挚的感情。
也曾在这里遭受过最残忍的背叛。
如今,随着这份地契的到来。
随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婆母那迟来的、卑微的“忏悔”。
她与那个痛苦与羞辱的过去,终于在法理与情感上都画上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句号。
从此,山高水长,再无瓜葛。
“小姐,”晚晴看着她那略显落寞的侧脸,忍不住轻声问道,“您……您还在想他们吗?”
“想?”
云舒闻言,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恨。
也没有爱。
有的只是一种如同看一本早己翻到最后一页的、无关紧要的旧书般的淡淡释然。
“不,我不是在想他们。”
她转过头看着晚晴,眼中重新燃起了那如同星辰般明亮的光芒。
“我是在想未来。”
她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京城地图前。
她的手指点在了那位于京城西郊的一大片荒芜的土地之上。
“这里便是我们‘引水西流’计划的终点。”
“也是我们整个‘水利策’能否功成的关键所在。”
“明日,我们的勘察队便要正式进入此地,进行最核心的地质勘测。”
“晚晴,”她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传我的令,让所有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总有种预感。”
“我们真正的硬仗,才刚刚要开始。”
……
云舒的预感再一次不幸地言中了。
第二天,清晨。
当她亲自带领着一支由督造司最精锐的测绘员和工匠组成的勘察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京城西郊那片荒芜的土地前时。
他们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不是什么官府的禁令,也不是什么险峻的天堑。
而是一排由上百名手持棍棒、神情彪悍的庄园护卫所组成的冰冷人墙。
而在人墙之后,则是一座占地极广、戒备森严的巨大庄园。
庄园的门楼之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巨大牌匾。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威严古朴的大字——陈府。
而在门楼前,一个身着锦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云舒一行人。
“不知神工郡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本官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此地进行水利勘测。”云舒拿出自己的官印,冷冷地说道,“此乃国家公事,还请让路。”
“哟,原来是公事啊。”那管家夸张地叫了一声,随即又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这就下巧了。”
“我家侯爷前几日夜观天象,偶得祖宗托梦。说我们陈家这片祖坟山近来恐有土木之灾,会惊扰了先祖的安宁。”
“侯爷仁孝,特下令。从今日起,方圆十里之内,任何人不得擅动一草一木,一砖一石。”
“所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郡主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祖宗托梦?”
云舒闻言,气极反笑。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了。
陈侯。
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开国功勋之后。
当朝最老牌也最顽固的保守派贵族的领军人物。
更是那个刚刚倒台的相国的姻亲。
他这是要为周明远、为相国一派出头。
要给她这个“革新派”的当红人物一个下马威啊!
“本官再说一遍。”云舒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是奉圣命而来!”
“你确定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托梦’,公然抗旨吗?!”
“郡主大人,您可别吓唬小的。”那管家有恃无恐地笑道,“我们侯爷说了,天大地大,祖宗最大。便是陛下亲临,也休想惊扰了我们陈家的列祖列宗!”
“你……”
晚晴气得杏眼圆睁。
云舒却抬起手制止了她。
她知道跟这种滚刀肉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戒备森严的庄园和那个一脸得意的管家。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她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们走。”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一场关于“皇权”与“族权”的,关于“革新”与“保守”的,全新的、也更艰难的战争。
就在这无声的对峙之中,悄然地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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