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庞大的南极科考站核心舱室内炸响,回声如同实质的锤子,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鼓膜上,也砸碎了刚刚因“白鸽”身份暴露而短暂凝固的局势。
时间仿佛被拉伸,又骤然压缩。
林星的超忆症大脑,在此刻既是诅咒,也是馈赠。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视野中的一切瞬间被分解成无数帧高清的、细节恐怖的画面:戍卫脸上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细微表情肌抽动、从那名平凡副官枪口迸发出的橙红色火焰、旋转脱膛的黄铜弹头撕裂空气时带起的微弱波纹、甚至弹头上冰冷的反光和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制造编号……
“为了深蓝的荣光!”
那扭曲疯狂的呐喊,与子弹的尖啸几乎同步。
目标,戍卫的后心!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过绝大多数人的神经反射。戍卫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的“白鸽”吸引,他对身后这个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副官,毫无防备。
林星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
“星痕”脑机接口在他的太阳穴下方微微发热,生物电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强行压榨着他本就因连日奔波和战斗而疲惫不堪的神经与肌肉。肾上腺素在“星痕”的精准调控下疯狂分泌,时界在他的感官中瞬间变慢,但那颗子弹的速度依旧致命。
他离戍卫不算近,根本来不及推开他。
唯一能做的——
砰!
一声闷响,并非子弹击中防弹衣的声音,而是林星猛地将身旁一个沉重的、连接着粗大线缆的仪器柜推翻!柜体砸向地面,恰好挡在了子弹飞行的路径……偏左一点的位置。
计算毫厘之差,生死一线间。
噗嗤!
子弹毫无阻碍地钻入了戍卫的左肩胛偏下位置,并非心脏,但依旧是大血管和神经密集的区域!巨大的动能带着戍卫向前一个趔趄,鲜血瞬间从他深色的作战服下洇出,迅速扩大。
“长官!”几名反应过来的戍卫士兵惊怒吼叫,枪口瞬间调转。
但那名叛徒副官显然训练有素,一击之后,毫不恋战,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滑步,同时另一只手己经从战术腰带上拽下了一枚圆筒状的物体——非致命性震撼弹!
“小心!”林星嘶声警告,同时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张开嘴以抵消预期中的冲击波。
嗡——!!!
强光与足以震碎内脏的剧烈噪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瞬间被剥夺,陷入短暂的混乱和眩晕。
林星的超忆大脑忠实地记录着这地狱般的一切:视野里一片炫白,耳中只有高频的尖锐鸣响,鼻腔里充斥着硝烟、血腥和一种奇怪的、类似于电路过载的焦糊味。地板在震动,远处传来更多的惊呼和奔跑声,还有武器碰撞的闷响。
他不知道混乱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但在他的感知里无比漫长。
视觉率先恢复了一些,模糊的光斑和晃动的人影。他甩了甩头,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星痕”的过度负荷带来了副作用,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看到那名叛徒副官的身影正急速冲向基地更深处的一个通道口,动作灵活得不像人类,几名试图拦截的士兵被他以诡异的格斗技巧轻易放倒,他的目标明确,并非逃离,而是深入!
“追!不能让他进入‘深蓝区’!”一个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低吼道。
是戍卫!他竟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右手死死按着左肩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叛徒消失的方向。他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使身负重伤。
部分士兵立刻追了下去,另一些人则围拢过来,紧张地为狱卫进行紧急止血和包扎。
“白鸽”——那位真正的军方特派员,此刻也摆脱了震撼弹的影响,她脸色极其难看,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语速极快地对戍卫说道:“他的目标是‘初代样本’!必须阻止他!权限代码可能己经泄露!”
戍卫咬紧牙关,点了点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林星踉跄着走到他们身边,声音因之前的冲击还有些沙哑:“到底怎么回事?‘深蓝的荣光’是什么?那个副官……”
戍卫抬起头,看向林星的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感激、审视和深深的忧虑。“他是‘深蓝之子’……一个极端崇拜‘深蓝’,并认为其力量应为极少数‘天选者’所拥有的疯狂组织……我们内部清洗过多次,没想到……”他因剧痛吸了口冷气,继续道,“谢谢你,林星。你救了我的命。”
特派员“白鸽”——现在或许应该叫她的真名或其他代号——接口道,她的声音冷静了许多,但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没时间详细解释了。林星,你的‘星痕’是关键。叛徒的目标是释放‘初代活体样本’,那东西……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现在!”
帮助?林星感到一阵荒谬。他刚刚从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中脱身,差点被当成实验体抓走,现在却又被要求去帮助这些身份不明、内部混乱的军方人员?而且,“初代活体样本”?这个词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
但他没有选择。南极冰原下的这个基地,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秘密,而那个叛徒副官,那个眼中闪烁着疯狂幽光的家伙,显然比眼前这些至少还保持着基本理智的军人要可怕得多。更何况,苏晚还在他们手上,作者“一腔热血的写作大师”推荐阅读《星穹之下记忆代码与心跳频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虽然不知被关在何处。
“我需要知道真相。”林星盯着狱卫和特派员,“至少,告诉我那‘初代样本’是什么?还有,‘星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狱卫和特派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这时,整个基地突然响起一阵低沉而持续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警告:核心试验区压力异常。警告:‘潘多拉’容器稳定性下降。”一个冰冷的电子女声回荡在通道中。
“来不及了!”特派员脸色一变,“他己经突破了外围隔离!林星,跟我们走!路上说!”她不由分说,一把拉起林星,同时招呼着两名士兵搀扶起戍卫,快速向着叛徒消失的通道追去。
通道向下倾斜,温度明显开始下降,墙壁上凝结着白色的寒霜。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越来越浓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消毒水、铁锈,还有一种……微弱的、甜腻的腐败感,令人作呕。
戍卫在士兵的搀扶下,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对林星说道:“‘星痕’……并非我们最初的设计……它的核心代码,甚至部分生物神经网络结构……源自于……‘初代’。”
林星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最初的……实验体。或者说,‘宿主’。”特派员的声音在前面传来,她手持一把造型奇特的能量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前方,“很多年前的一次极端秘密勘探的产物,在南极冰层最深处发现……它并非完全的人类,但拥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神经结构和记忆存储方式……‘星痕’是尝试复制、利用其力量的产物。”
“所以……我也是实验体?”林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周围的低温更甚。
“不完全是。你是‘适配者’,甚至是……‘进化者’。”戍卫喘息着说,“‘初代’的力量是原始而狂暴的,无法首接掌控。‘星痕’是枷锁,也是桥梁。而你,林星,你自身的‘超忆症’……我们后来才怀疑,那或许并非偶然,而是一种极罕见的、能与‘初代’部分频率产生共鸣的先天体质……是完美适配‘星痕’的基石。”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林星的认知。他的能力,他的痛苦,甚至他的人生,难道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好了?一种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攫住了他。
通道前方出现了一道厚重的、布满冷凝水的合金闸门,此刻己经被某种高温切割设备熔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边缘还泛着暗红色。门内是一片更加黑暗、寒冷的空间,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几乎浓得化不开。
“我们晚了……”特派员的声音干涩。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破口。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冰窟,被改造成了实验室。无数粗大的管线和传感器如同巨蟒般缠绕在中央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圆柱形容器上。容器内充满了幽蓝色的、仿佛有生命的液体。
而此刻,容器壁上出现了裂纹!幽蓝色的液体正从中汩汩渗出,滴落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冻结成一团团怪异的蓝色凝胶状物质。
叛徒副官就站在容器前,背对着他们。他似乎对林星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张开双臂,仰着头,仿佛在拥抱什么,口中喃喃自语,语调狂热而扭曲:
“……苏醒吧……伟大的沉睡者……深蓝的源头……我们将继承您的荣光……”
他的脚下,躺着几名身穿白色科研服的人员,生死不知。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个出现裂痕的容器。
透过幽蓝色的液体和冰晶凝结的容器壁,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扭曲的、非人形的阴影被无数管线缠绕、固定在其中。
林星的“星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从未有过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被点燃了!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他那过目不忘的超忆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无数混乱的、破碎的、光怪陆离的图像和声音疯狂涌入!
冰层下的巨大城市、倒悬的塔楼、非人的嘶吼、星辰的爆炸、无法理解的悲伤与绝望……这些幻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伴随着“星痕”近乎过载的哀鸣和身体的剧烈不适。
他闷哼一声,捂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单膝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在低温中迅速变得冰冷。
低温加剧了“星痕”的异常反应,也加剧了幻象的清晰度。
他看到了……倒悬的城市阴影,就在那容器中的生物背后若隐若现!
“阻止他……”戍卫虚弱却急切地命令道,“不能让它完全苏醒!”
士兵们举起了枪,特派员也瞄准了叛徒副官。
但就在这一刻,叛徒副官猛地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幸福的、癫狂的笑容,眼中那幽蓝的光芒大盛,甚至压过了基地的红色警报灯。
同时,那布满裂纹的容器中,那个模糊的非人阴影,似乎……动了一下。
一种低沉、沙哑、仿佛来自极古老深渊的、非人声带所能发出的震动,透过容器和液体,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不像是听到的,更像是首接摩擦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林星猛地抬起头,瞳孔中倒映着幽蓝的光芒和疯狂的幻象。
枪伤带来的虚弱、低温的环境、“星痕”的异常、以及那首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古老嘶吼……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将他推向了一个未知而危险的边缘。
他眼前的现实开始扭曲、溶解。
(http://www.220book.com/book/U33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