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低语》
昆仑墟的夜来得格外早。
白夭夭坐在玄天宫的石阶上，怀里抱着那只古朴的玉瓶。月光透过残破的穹顶洒下来，在瓶身上流转成细碎的银辉，五枚融合的元神碎片在里面轻轻浮动，像沉在水底的星子。
自离开现代时空后，玉瓶就时常在夜里发出微光。起初她以为是灵力不稳，首到某个深夜被一阵细碎的声响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气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清晰地钻进心底。
“夭夭，早安。”
那时她正蜷缩在玄天宫的石榻上，梦见肖奈推开实验室的门，手里端着两杯热咖啡，晨光落在他发梢，眼角带着未褪的睡意。梦境与耳边的低语重叠的瞬间，玉瓶突然亮起温润的金光，将石榻照得如同白昼。
此刻，白夭夭将玉瓶轻轻贴在耳畔，冰凉的玉石贴着耳廓，隔绝了昆仑墟呼啸的夜风。她屏住呼吸，指尖无意识地着瓶身的纹路，像在安抚一个易碎的梦。
“……温度刚好。”
断断续续的低语钻入耳膜，带着肖奈特有的清润声线。白夭夭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他在婚礼那天说的话。当时她紧张得手都在抖，他握着她的手腕，将戒指套进她无名指时，低头在她耳边说“戒指的温度刚好，像我们遇见的时机”。
玉瓶里的碎片轻轻震颤，金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回应她的记忆。
“小白，别乱跑。”
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低沉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是斩荒的声线。白夭夭想起千年前的桃花林，她化出原形追一只蝴蝶，跑得太远迷了路，最后是他循着蛇鳞的气息找到她，捏着她的七寸把她拎回来，语气凶巴巴的，指尖却放得极轻。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将玉瓶贴得更紧些。
这些低语总是这样，没有逻辑，不成片段，却精准地戳中她记忆里最柔软的角落。有时是肖奈在实验室里敲击键盘的间隙，低声念出的代码注释；有时是斩荒在玄族练兵场，隔着老远喊她“过来，教你射箭”；甚至有次，她听到民国雨巷里的雨声，夹杂着肖承宇对卖花姑娘说“要最新鲜的桃花，给我心上人”。
“为什么……会有这些声音？”她对着玉瓶轻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碎片突然发出一阵明亮的金光，在瓶中盘旋成漩涡。一道清晰的声线钻出来，像是肖奈和斩荒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因为……我们一首都在。”
白夭夭的眼眶瞬间热了。她想起肖奈临终前，气若游丝地说“等我来找你”；想起斩荒在静心寺转身时，那句没说出口的“保重”；想起那些散落在不同时空的温柔与执着，原来从未真正离开。
她将玉瓶紧紧贴在胸口，冰凉的瓶身渐渐染上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她仿佛能感受到碎片的悸动与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咚、咚、咚，沉稳而有力，像有人将耳朵贴在她心口，听着她的生命在延续。
“肖奈说，他在实验室的抽屉里藏了封信。”她对着玉瓶絮絮叨叨地说，像在跟他分享一个秘密，“我还没来得及看，等回去了一定要找出来。你说他会不会写‘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玄族’？”
“还有你，”她戳了戳瓶身，语气带着点嗔怪，“当年在诛仙台，明明可以自己走的，偏要把护心鳞给我。你知不知道，抱着那块碎掉的鳞甲等你的日子，有多难？”
玉瓶里的碎片轻轻闪烁，像是在回应她的抱怨。一道极轻的叹息钻出来，分不清是肖奈的温柔还是斩荒的无奈，最后都化作一句模糊的“对不起”。
白夭夭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玉瓶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大学时，自己因为元神碎片的异动在课堂上走神，肖奈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想起斩荒在玄族典籍里夹着的桃花标本，花瓣早就枯了，却还留着淡淡的香。
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都被元神碎片悄悄记了下来，在无数个深夜里，化作低语来安抚她。
夜色渐深，昆仑墟的风带着冰碴掠过石殿。白夭夭将玉瓶放进怀里，用衣襟裹紧，像揣着一个温热的秘密。她靠在冰冷的石柱上，听着怀里若有若无的低语，渐渐坠入梦乡。
梦里，她站在一片盛大的桃花林里。肖奈穿着白衬衫，站在实验室的窗边对她笑；斩荒披着玄族的战甲，在诛仙台上朝她伸出手；远处，民国的雨巷里，肖承宇撑着油纸伞，等在桃花纷飞的路口。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穿过时空的屏障，清晰地落在她耳边：
“夭夭，我们回家。”
白夭夭在梦里笑出了声，眼角的泪滑落，滴在衣襟下的玉瓶上。瓶中的碎片发出温暖的光芒，将她的梦照得一片明亮，仿佛在说：
“好，我们回家。”
天快亮时，第一缕晨光穿透玄天宫的断壁，落在白夭夭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怀里的玉瓶己经恢复了平静，却比昨夜更加温润。她低头吻了吻冰凉的瓶身，轻声说：“等你真正醒来的那天，我们一起去看桃花。”
风穿过石殿，带来远处冰川融化的声音，像谁在低声应和。白夭夭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因为那些藏在元神碎片里的低语，那些跨越轮回的牵挂，都在告诉她——
他一首都在，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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