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雨总是来得缠绵。沈青瓷坐在西合院的窗前，指尖划过《天工开物》复刻本的泛黄纸页，雨珠顺着雕花窗棂滚落，在窗台上晕开深色的水痕。案几上的青铜灯台泛着温润的光，照亮书页里 “沧海桑田” 篇的插图 —— 一幅描绘海底宫殿的机关图，与近日在泉州湾出土的宋代沉船残件纹样惊人地相似。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谢归溟的声音带着雨雾的湿气，他脱下沾着水珠的风衣，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边，“泉州考古队刚发来消息，沉船里发现了一块刻有沈家族徽的青铜令牌，上面的纹路与你正在看的插图完全一致。”
沈青瓷抬眸的瞬间，案几上的青铜灯台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灯芯的火苗剧烈跳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她下意识地按住书页，插图中的海底宫殿竟在灯光下缓缓浮现立体纹路，与令牌的拓片重叠成完整的阵法 ——“定海阵”，李诫手札中记载的上古机关术，能操控潮汐之力。
“这不是巧合。” 沈青瓷的指尖抚过插图里的海眼标记，那里正是泉州湾最深的海域，“李诫曾在东南沿海主持过港口工程，这块令牌很可能是他留下的定海阵钥匙。”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包裹，里面装着半张海图，标注着 “沉船坐标” 与 “潮汐时刻表”，当时只当是恶作剧，此刻才惊觉是重要线索。
谢归溟拿起海图对着灯光透视，隐约看到背面用朱砂写的小字：“海眼异动，水脉失衡”。他调出泉州湾的卫星云图，近一个月的潮汐数据呈现诡异的波动，最高潮位比往年同期高出三尺，渔民反映海底常有异响，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明天去泉州。” 谢归溟将海图折好放进防水袋，指尖划过沈青瓷腕间的红绳，那是他特意求来的平安结，“赵峰己经安排好船只，泉州考古队会在码头接应我们。” 他注意到她鬓角的碎发沾着灯油，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垂，激起细微的战栗。
夜雨渐歇时，沈青瓷在梦中回到那片深蓝海域。她站在透明的海底宫殿前，无数青铜齿轮在水中缓缓转动，构成巨大的定海阵。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她，正在调试中央的海眼枢纽，转身的瞬间，她看清那人胸前的令牌 —— 与泉州出土的青铜令牌一模一样，只是令牌上的族徽正在渗出鲜血。
“青瓷！醒醒！” 谢归溟的呼唤将她从梦魇中拉回，晨光己透过窗棂，在被单上织出金色的网。她惊魂未定地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袖：“我梦到了定海阵的核心，它在…… 流血。”
泉州湾的风带着咸涩的气息。沈青瓷站着 “探索者号” 科考船的甲板上，望着湛蓝的海水下若隐若现的沉船轮廓。考古队的张教授递来青铜令牌的实物，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发麻 —— 令牌背面的凹槽正好能嵌入【九霄环佩】的碎片，那是上次在地脉核心旁捡到的残片。
“沈小姐请看。” 张教授指着沉船残骸的三维模型，“这艘‘镇海号’是宋代官方的远洋商船，却在泉州湾近海沉没，船底有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像是被巨大的机械装置拖拽过。” 模型放大后，船底的划痕呈现规律的螺旋纹，与定海阵的齿轮轨迹完全吻合。
当沈青瓷将玉佩残片嵌入令牌凹槽，青铜表面突然亮起幽蓝的光，投射出完整的定海阵分布图。海眼位于沉船东南方向三海里处，那里的水深超过千米，是泉州湾的地质断层带。声呐探测显示，海眼下方有巨大的中空结构，像是人工开凿的空间。
“下午潜水探测。” 谢归溟看着潜水设备的检查报告，眉头微蹙，“海眼附近的水流速度超过每秒三米，还有暗流，必须穿重型潜水服。” 他按住沈青瓷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在船上坐镇，我下去。”
沈青瓷摇头的幅度带着惯有的坚持：“定海阵需要天工血脉才能激活，你下去也无法启动机关。” 她指着令牌上的血脉感应区，“这里的凹槽与我的指纹完全吻合，李诫早就设计好了。” 她转身拿起潜水服，拉链划过布料的声音清脆如誓言，“我们一起下去。”
潜水钟沉入深海时，沈青瓷透过观察窗看到奇妙的景象：阳光透过海水折射成七彩光带，鱼群像银色的箭穿梭而过，沉船的木质残骸上覆盖着厚厚的珊瑚，青铜部件在幽暗中泛着冷光。当深度计显示 980 米时，声呐探测到的中空结构终于出现在下方 —— 一座被海水淹没的石质建筑，正是她梦中的海底宫殿。
“定海阵的主体。” 沈青瓷调整呼吸面罩，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你看那些石柱，排列方式与《天工开物》的插图一致。” 她指向宫殿中央的漩涡，那里的海水旋转不息，正是海眼的位置，“机关核心应该在海眼下方的控制室。”
两人穿着潜水服沿着石柱下行，水流的阻力让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沈青瓷注意到石柱表面刻着水位刻度，最高处的标记比现在的海平面高出十米，说明这座宫殿建成时仍在陆地上，是地质变迁让它沉入海底。
“这里有打斗痕迹。” 谢归溟的潜水刀指向一根断裂的石柱，截面整齐，像是被巨大的机械力切断，“李诫当年可能在这里与敌人发生过冲突。” 他的探照灯扫过墙角的骸骨，腕骨上套着的金属环刻着暗影议会的早期图腾 —— 与工匠越狱现场发现的标记同源。
控制室的入口被一道巨大的石门封锁，门上的定海阵图案缺少中央的海眼标记。沈青瓷将青铜令牌嵌入凹槽，石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一股强劲的水流涌出，将两人推向内侧。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 氧气储备只剩百分之三十。
“加快速度。” 谢归溟的声音带着镇定，探照灯照亮控制室的全貌：中央的青铜台架上，巨大的齿轮组因海水侵蚀而生锈，却仍在微弱转动，连接着通向海眼的管道。墙壁上的铭文记载着定海阵的功能：调节东南沿海的潮汐，防止海水倒灌。
沈青瓷在铭文的角落发现一行小字：“嘉靖年间，倭寇袭扰，阵毁半，水脉乱”。她忽然明白，定海阵在明代就己损坏，近期的潮汐异常是因为机关彻底失效，而沉船很可能是当年运送修复零件的船只，却遭遇意外。
“需要重启主齿轮。” 她指着台架上的凹槽，“令牌是钥匙，但需要注入能量才能驱动。” 她摘下潜水服的手套，将流血的指尖按在凹槽上，血脉之力顺着青铜蔓延，齿轮组发出沉闷的转动声，“谢归溟，帮我按住右侧的制动杆，防止转速过快！”
齿轮转动的瞬间，海眼的旋涡突然加速，控制室的海水开始剧烈晃动。谢归溟死死按住制动杆，金属的冰冷透过潜水服传来，他能感觉到齿轮传递的巨大力量，仿佛要将整个海底宫殿掀翻。
“快！还差最后三个齿轮！” 沈青瓷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血脉之力正在快速消耗，眼前阵阵发黑。就在最后一个齿轮归位时，通讯器里传来赵峰的惊呼：“先生！夫人！卫星监测到海眼出现巨大漩涡，正在吞噬附近的渔船！”
控制室的墙壁突然裂开，海水裹挟着碎石涌入。谢归溟立刻将沈青瓷护在身下，青铜台架在冲击中坍塌，露出隐藏在下方的暗格 —— 里面放着一本防水的牛皮日记，封面印着沈家族徽。
“是先祖的日记！” 沈青瓷抓住日记的瞬间，定海阵突然发出强光，整个宫殿开始上升。通讯器里传来赵峰的大喊：“你们在上升！快到海面了！”
当潜水钟冲出水面的刹那，沈青瓷和谢归溟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泉州湾的海水正在退潮，露出大片的滩涂，海底宫殿的顶部在阳光下闪耀，定海阵的光芒形成巨大的防护罩，将异常的潮汐牢牢锁住。
回到岸边时，沈青瓷立刻翻开牛皮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先祖的字迹记录着惊人的秘密：明代沈家族人曾与暗影议会的前身 “海狼帮” 合作修复定海阵，却被背叛，海狼帮想夺取阵法控制海上贸易，先祖拼死炸毁了一半机关，才保住东南沿海的安宁。
“他们的合作记录。” 谢归溟指着日记里的交易清单，“海狼帮提供的零件中，有与昆仑秘境相同的能量核心碎片，说明他们早就掌握了地脉能量的应用。” 他忽然注意到日记最后一页的地图，标注着海狼帮的秘密据点 —— 位于泉州湾的一座孤岛。
“明天去孤岛。” 沈青瓷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标记，那里的地形与海底宫殿的布局对称，显然是定海阵的地面控制中心，“日记说，那里藏着修复定海阵的最后零件，也是海狼帮的能量仓库。”
孤岛的植被茂密，藤蔓缠绕着古老的石墙。沈青瓷和谢归溟在密林深处发现一座废弃的堡垒，入口的石门上刻着与海底宫殿相同的阵法。当青铜令牌再次嵌入凹槽，石门开启的瞬间，浓重的霉味混合着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
“能量反应很强。” 谢归溟的探测仪发出急促的响声，“就在堡垒的地下三层。” 他的军用靴踢到地上的骷髅头，眼窝中残留着金属碎片，“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地下三层的仓库令人震惊：数百个青铜容器整齐排列，里面封存的地脉能量核心碎片发出幽蓝的光，与昆仑、洛阳发现的能量源完全一致。墙壁上的涂鸦记录着海狼帮的野心 —— 用定海阵引发海啸，洗劫沿海城市。
“他们失败了。” 沈青瓷看着角落里的骸骨，胸前的令牌与她手中的一模一样，“先祖在这里引爆了部分能量，与敌人同归于尽。” 她在骸骨旁发现一个青铜盒子，里面装着定海阵的修复手册和一枚完整的能量核心。
当能量核心被放入海底宫殿的控制室，定海阵终于完全启动。泉州湾的潮汐恢复正常，渔民们欢呼着出海，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如同碎金闪烁。
返航的船上，沈青瓷靠在谢归溟肩头，翻看修复手册里的最后一页：“李诫说，真正的机关术不是征服自然，而是与天地共生。” 她将手册递给谢归溟，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着，“就像我们一样。”
谢归溟合上手册，将她拥得更紧。船窗外，泉州湾的轮廓渐渐远去，海面上的灯塔闪烁着温暖的光，像是在守护这片重归安宁的海域。他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机关与谜题，只要两人携手，就能如同定海阵般，在岁月的浪潮中稳稳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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