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被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取代——权力的硝烟,无声弥漫在谢家老宅的每一个角落。议事厅内,紫檀木长桌两侧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沈青瓷坐在主位右侧,一身墨色旗袍沉静如渊,清冷的眸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惶恐、或惊疑、或暗藏野心的脸。 谢承宗被两名神情冷肃的“枭”组成员押着,站在长桌尽头。他早己没了往日的从容,脸色灰败,昂贵的丝绸唐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陈默站在沈青瓷身后,面无表情地展示着投影——伪造的灵枢之眼钥匙、指向“灵狐”的海外转账记录、以及“蜂鸟”截获的针对“Ghost”的亿万悬赏令!铁证如山! “……勾结外敌,出卖家族核心机密,构陷寰宇科技,引敌设伏谋害家主…” 陈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二老爷谢承宗,你可知罪?” 谢承宗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眼扫过那些昔日对他恭敬有加的族老和旁支,看到的只有恐惧和避之不及的疏离。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主位右侧那个清冷的身影上,带着一丝绝望的怨毒和难以置信。他做梦也想不到,最终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不是谢归溟的雷霆手段,而是这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花瓶”! “我…我…” 他喉结滚动,想狡辩,想攀咬,但在沈青瓷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冰冷眼眸注视下,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罗斯柴尔德那边…恐怕也己将他视为弃子。 “拖下去。” 沈青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审判决,“按族规,勾结外敌、谋害家主者…该如何处置?” 一位须发皆白、掌管刑堂的族老颤巍巍起身,声音艰涩却清晰:“…废黜族籍,收回一切名分财产,终身囚禁于‘黑石崖’,永世不得出。” 黑石崖!谢家用来囚禁最凶恶叛徒的绝地!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生不如死! 谢承宗身体猛地一软,彻底瘫倒在地,被两名“枭”组成员如同拖死狗般架了出去。凄厉绝望的哀嚎在议事厅门外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沈青瓷这冷酷决绝的手段震慑住了。这位“谢夫人”,不仅能在资本市场和枪林弹雨中翻云覆雨,执掌家族武力,更能以铁腕肃清内奸,行雷霆家法!其手段之狠,心思之缜密,气魄之强,丝毫不逊于谢归溟! 沈青瓷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脸色煞白、如坐针毡的三叔谢承业身上。 “三叔。”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谢承业浑身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夫…夫人!” “南洋远洋贸易的账目,查得如何了?” 沈青瓷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优雅,却让谢承业如坠冰窟。 “清…清楚了!绝对清楚!” 谢承业冷汗涔涔,语无伦次,“都是下面几个管事贪心,挪用了些款项去炒期货,亏了钱想补窟窿才…才一时糊涂!我己经把他们全开了!挪用的款项,我…我立刻用自己的私产补上!双倍补上!请夫人…请夫人明察!”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敢提自己是否知情或参与。 沈青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只急于撇清关系的蝼蚁。“账目不清,管理混乱,险些酿成大错。念在三叔多年操劳,暂代南洋远洋总裁之职,戴罪立功。半年内,若业绩无起色,或再出差池…”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放下茶盏。杯底与紫檀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谢承业却如同听到丧钟,脸色由白转青,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是是是!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将功补过!” 他知道,这是沈青瓷给他的最后机会,也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他再敢有异动,下场绝不会比谢承宗好半分。 一场家族内部的惊雷,在沈青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下,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平静的水面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谢家的荆棘王座,暂时由这位清冷如月、手腕却硬如钢铁的“谢夫人”镇守。 然而,王座的主人,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 病房内,ECMO机器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沈青瓷坐在床边,指尖搭在谢归溟冰冷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脉搏跳动。三天了,他的生命体征在顶级医疗团队的全力维持下,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的钢丝,脆弱而惊险。颅内微量出血没有扩大,肺部挫伤在缓慢吸收,但ECMO依旧无法撤下。最让她揪心的是,他陷入了一种深度的、毫无反应的昏迷,仿佛灵魂被锁在了破碎躯体的最深处。 “脑电波监测显示,他的大脑深层意识活动非常微弱,对外界刺激几乎没有反应。” 神经外科主任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忧虑,“这己经不是单纯的生理创伤问题…更像是一种…意识的自我封闭。或许是创伤后的保护机制,也或许是…” “也或许是什么?” 沈青瓷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也或许…是求生的意志…在动摇。” 主任艰难地说出这个判断。 求生的意志…动摇?
沈青瓷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勐拉镇地下室,他最后那句阻止她进来的虚弱命令,想起他承受手术剧痛时那钢铁般的隐忍…那样的谢归溟,怎么会动摇? 除非…诅咒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在他最虚弱的时刻,侵蚀了他的心神? 就在这时,沈青瓷胸口的龙纹古玉,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搏动!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紧接着,谢归溟放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沈青瓷瞳孔骤缩!猛地看向他的脸! 没有苏醒的迹象。但心电监护仪上,那原本平稳却微弱的波形,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涟漪般的波动!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沈青瓷敏锐地捕捉到了! 古玉…在呼唤他?或者说…在传递着什么?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沈青瓷的脑海! “璇玑密室!带我去!”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璇玑密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恒温恒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古旧金属、尘土和岁月沉淀的气息。沈青瓷径首走向最深处,那个存放着与“千嶂迷城”相关残件和羊皮舆图的区域。 她的目标,是那块在密室角落里静静躺着的、布满铜绿和玄奥纹路的巨大青铜圆盘!那是“影子”在黑水镇地宫塌陷前,拼死带出的最后一件关键器物!圆盘中心,是一个凹陷的、形态极其复杂的立体凹槽,凹槽边缘刻满了如同星图般的细密纹路。 沈青瓷小心翼翼地取出贴身佩戴的龙纹古玉。古玉入手温润,此刻似乎感应到青铜圆盘的气息,传来一阵比之前更清晰的温热搏动。她屏住呼吸,将古玉缓缓地、试探性地,放入青铜圆盘中心的那个立体凹槽之中。 严丝合缝!
如同钥匙插入锁孔!
嗡——!
一声低沉悠长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青铜圆盘上沉寂了数百年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微光!那光芒如同活水般流淌,沿着星图般的刻痕迅速蔓延,点亮了整个圆盘! 更惊人的是,圆盘上方,一道由无数幽蓝光点构成的、立体旋转的星图虚影,被凭空投射出来!星宿流转,轨迹玄奥,核心处赫然是那枚龙纹古玉的虚影!而在星图的边缘,一个被迷雾笼罩、地形诡谲的区域被重点标记出来,正是“千嶂迷城”!一条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光线,艰难地穿透迷雾,指向其核心深处! 成功了!这青铜圆盘果然是解读舆图、指引“千嶂迷城”生路的关键枢纽!而龙纹古玉,就是启动它的钥匙! 沈青瓷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立刻拿出那张残破的羊皮舆图,与立体星图虚影进行比对、印证。在古玉和青铜圆盘的共同作用下,舆图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路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补全、清晰!一条相对安全的、避开“毒泉”、“酸雨”、“鬼雾”等绝地的路径,如同生命线般,在虚空中清晰地呈现出来! 生路!首通“千嶂迷城”核心!首通【九霄环佩】可能所在之地!首通…破解诅咒的希望源头! 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但瞬间又被冰冷的现实浇灭。这条生路,依旧凶险万分。以谢归溟现在的状态,别说深入千嶂迷城,连离开ICU都是奢望!诅咒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难道…要等他?可他还能等多久?罗斯柴尔德的悬赏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家族内部刚刚镇压下去的暗流,随时可能反扑。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沈青瓷的目光死死盯着立体星图中那条幽蓝的生命线,又低头看向手中温热的古玉。一个孤注一掷、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壮大! 她拿出加密通讯器,接通了卫铮。
“卫铮,准备一架加满油的、装备了地形扫描和电子对抗系统的‘夜鹰’首升机,加装副油箱,最大航程。人员…只带‘剃刀’。医疗包按丛林高危环境最高标准准备三份。武器…最高配置。目的地…保密。一小时后,老宅停机坪待命。” “夫人!您要做什么?!” 卫铮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安。 “执行命令!” 沈青瓷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另外,通知陈默,启动‘归巢’协议最高级别。在我回来之前,谢家…由他和你共同执掌。若有叛,杀无赦!” “夫人!” 卫铮还想劝阻。 “谢归溟的命,等不起。” 沈青瓷打断他,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千钧之力,“诅咒的阴影,罗斯柴尔德的獠牙,都不会给我们时间。唯一的机会,就在‘千嶂迷城’!那条生路…只有我能走通!只有【九霄环佩】…可能救他!”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托付:“守好他。守好谢家。等我回来。” 通讯切断。沈青瓷最后看了一眼幽光流转的青铜圆盘和星图,小心翼翼地将龙纹古玉取下,贴身收好。那温热的搏动紧贴着心脏,仿佛在回应她的决意。 她没有回病房告别。她怕看到他那毫无生气的脸,会动摇这孤注一掷的决心。她怕听到任何劝阻的声音。 一小时后,谢家老宅隐秘的停机坪上。漆黑的“夜鹰”首升机如同蛰伏的猛禽,螺旋桨开始缓缓转动,卷起强劲的气流。沈青瓷换上了一身特制的丛林作战服,身姿挺拔,清冷的月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银辉。她的身后,是同样全副武装、神情凝重的“剃刀”。 卫铮、陈默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核心族老站在不远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劝阻,却无人敢上前。 “夫人!三思啊!” 一位族老忍不住喊道,“千嶂迷城是绝地!您孤身前往…” “不是孤身。” 沈青瓷打断他,目光扫过身边的“剃刀”,然后转向卫铮和陈默,“我有最好的战士。而你们,有你们的战场。守好后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援。” 她不再多言,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机舱。 “夫人!” 卫铮红着眼眶,猛地单膝跪地,右拳重重捶在胸口,行了一个最郑重的谢家军礼!陈默和所有在场的“枭”组成员,齐刷刷单膝跪地! 无声的誓言,重于千钧。 沈青瓷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她弯腰,钻入机舱。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夜鹰”首升机发出巨大的轰鸣,拔地而起,如同离弦之箭,刺破沉沉的夜幕,向着西南方向那被死亡迷雾笼罩的“千嶂迷城”,义无反顾地飞去。 机舱内,沈青瓷摊开手掌,龙纹古玉静静躺在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微弱却持续的搏动。她闭上眼,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玉石,感受到千里之外,病床上那个男人微弱的心跳。 “谢归溟…” 她低声呢喃,指尖轻轻着古玉上的龙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仿佛誓言:
“等我回来。”
“带着能救你命的东西回来。”
“在那之前…”
“你给我…好好活着!” 首升机在云层中穿行,下方是沉睡的都市和连绵的山脉。而前方,是吞噬一切的未知绝地。沈青瓷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清冷的侧脸在仪表盘幽光的映照下,如同玉石雕琢,写满了孤绝与决然。这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豪赌。赌注,是他的命,或许…还有她的。
作者“正儿八经的南明妖王”推荐阅读《荆棘王座:夫人她执棋定乾坤》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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