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姜梨喉头发紧。她迅速滚到角落，火折子擦亮的瞬间，幽蓝火苗照亮方寸之地。这是个砖砌的八角形地下室，墙上挂满蛛网，正中摆着张青石案几，案上...赫然是具呈跪拜姿势的白骨！
白骨右手无名指缺失，身旁放着盏红纱宫灯，灯罩上"芳菲永驻"西字己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姜梨心跳骤停——这与乱葬岗那口棺材里的布置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白骨颈间挂着块金锁片，在火光下泛着不祥的暗黄色。
"薛侍郎的杰作。"杨钊扶着后腰站起来，官服下摆沾满泥土，"他死前在这地宫里藏了三样东西：半张盐引、半本账册，还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你刚才那脚...够狠。"
姜梨警惕地与他保持三丈距离，银针在指间蓄势待发。火光跃动间，她看清金锁片上刻着的生辰八字——这不是薛家人，而是...癸卯年冬暴毙的盐运使汪大人之女！那个据说失足落水的闺秀！
"看来你猜到了。"杨钊擦去嘴角血迹，从袖中抖出块帕子按在腰间伤处，"盐运使汪大人是第一个发现账册秘密的，你父亲不得不..."
"撒谎！"姜梨手中银针破空而出，钉在杨钊耳侧石壁上，针尾嗡嗡震颤，"父亲绝不会杀人！"
杨钊不躲不闪，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烙印——与芸娘、汪小姐一模一样的海棠花纹！"那你觉得，汪小姐为什么戴着薛家祖传的金锁？"他指向白骨腕骨，"再看这个。"
铁链锁着的腕骨上，除了海棠花烙印，还有道深深的割痕。姜梨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柄缺了口的匕首，手柄上刻着"癸卯年腊月廿三"。
"海棠社不是你想的那样。"杨钊突然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块玄铁令牌，"你父亲和我，都是奉命调查这个组织..."令牌上"肃政廉访司"五个阴刻字让姜梨呼吸一滞——这是先帝设立的密侦机构，今上登基后己明令废除！
石案突然发出"咔"的机括声！案面缓缓移开，露出个鎏金暗格。里面躺着半张盐引和染血的账册残页。姜梨刚要伸手，杨钊猛地推开她："别动！"
"嗖！"一支三棱毒箭从暗格射出，擦过杨钊手臂。他脸色瞬间由白转青："箭...箭上有..."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地，袖中滚出个青瓷药瓶。
姜梨用银针试毒，发现竟是"七日痒"的变种——与季明修中的毒同源！不同的是，这毒里还混着西域曼陀罗，能让人在清醒中感受全身溃烂的痛苦。
账册残页上只有寥寥几行字："腊月廿三，收海棠社纹银八千两，盐引十五张。经手人：季..."字迹在此中断，但纸背有枚模糊的拇指印，指纹间有颗独特的朱砂痣。
姜梨用胭脂拓下指印，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急促的挖掘声。她迅速熄灭火光，听见季明修虚弱的声音从缝隙传来：
"大人？找到那贱人了吗？"
"闭嘴！"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伴随着铁锹铲土的闷响，"杨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半张盐引必须..."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入肉的闷响。
姜梨屏息听着泥土簌簌落下，突然意识到——这地宫不止一个出口！她摸到西墙有处砖缝透着微风，撬开后发现是条狭窄的甬道。正要钻入，身后传来杨钊气若游丝的呼唤：
"芳菲..."他染血的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你母亲...没死...慈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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