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佯装昏倒伏在案上，后颈的汗毛却根根竖起。她将银针夹在指缝，舌尖抵着上颚——那里藏着父亲教她含的解毒丸。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屋内只剩油灯将熄未熄的微弱光亮。
门闩被轻轻拨动，铜片刮擦的声音像猫爪挠在心上。三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一人靴底沾着寺里特有的香灰。当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探向她鼻息时，姜梨突然暴起，银针首刺对方咽喉！
"二小姐且慢！"来人急退，扯下面巾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老奴是姜府徐嬷嬷！"她左颊有道陈年刀疤，说话时会不自然地抽搐。
姜梨银针未收，借着月光打量这个自称嬷嬷的人。她腰间挂着串铜钥匙，最显眼的那把刻着"癸卯年制"——与地宫钥匙形制相同！更令人在意的是，她右手虎口处有个新鲜针孔，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色，正是"七日痒"毒发的症状...
"三更半夜，嬷嬷这是请人的规矩？"姜梨冷笑，袖中己扣住三枚淬毒银针。她注意到徐嬷嬷的衣领内侧绣着朵海棠，花蕊处缀着颗珍珠——与杨钊临死前拿的血帕如出一辙。
"老夫人等不及明日了。"徐嬷嬷从怀中取出半块青玉佩，手指微微发抖，"您可认得这个？"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缺口处呈锯齿状。
姜梨瞳孔骤缩——这玉佩与她贴身的另一半严丝合缝，正是母亲常佩的"双鱼戏莲"！但更令她心惊的是，嬷嬷虎口处的毒疮，与季明修毒发时的症状一模一样。难道...
慈云寺的晨钟惊起檐下宿鸟，铜钟余韵在雾气中久久不散。姜梨跟着徐嬷嬷从角门入寺，注意到老妇人走路时右腿微跛——与乱葬岗抬棺的跛子如出一辙！这发现让她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绕过香客如云的大殿时，她看见功德碑上"肃王妃捐金千两"的字样，落款正是癸卯年。碑文下方还刻着行小字："藏经阁重修"，日期恰是芸娘"投井自尽"的后一日。这个巧合让姜梨握紧了袖中的银针。
藏经阁前的老尼正在扫地，抬头瞬间，姜梨如遭雷击——这分明是容嬷嬷的脸！只是左眼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脖子上还有道勒痕。更诡异的是，她扫地时露出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处十分平整，像是被利刃所伤。
"来了？"老尼语气平常得像在问早饭，扫帚柄却微微发抖，"东西带了吗？"她残缺的左手小指上，戴着枚熟悉的银戒指——地宫白骨缺失的那截指骨上，正留着这枚戒指的压痕！
姜梨尚未答话，藏经阁门突然洞开。八名武僧持棍冲出，将她们团团围住！为首武僧冷笑："净尘师太等你们多时了！"他额角刺着"七十三"的数字，与海棠社烙印一模一样。这发现让姜梨心头剧震——难道慈云寺是海棠社的据点？
徐嬷嬷突然暴起，袖中短剑抵住姜梨后心："二小姐，把账册交出来吧。"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烙印——不是海棠，而是蟠龙！这个标志姜梨在肃王府骑兵的腰牌上见过。
"你以为老夫人真会认你这个野种？"徐嬷嬷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与方才判若两人，"姜家养你十年，就是为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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