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军的旗帜刺破晨雾，黑底金纹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姜老夫人迅速将信塞回袖中，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姜梨的手腕："带他们从密道走！"她推着姜梨和青年往寺院后山去，自己却转身面对滚滚而来的铁骑，龙头拐杖重重顿地，震起一圈尘土。
"祖母！"姜梨挣扎着回头，晨风吹散她的鬓发，露出颈间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
姜老夫人最后看她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记住，你本名萧令仪。"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你母亲在......"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淹没了后半句话。姜梨被叶明轩强行拽入密道，在石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瞬，她透过缝隙看到玄甲军的铁骑如潮水般涌来，最前排的长矛己经刺穿了姜老夫人方才站立的地面！那柄龙头拐杖高高飞起，杖端的明珠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
密道潮湿阴冷，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滴在颈间，冰凉刺骨。青年——现在该称他萧令羽了——虚弱地靠着石壁，嘴角还残留着黑血的痕迹："阿姐，母亲在皇陵。"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狭窄的密道中激起阵阵回音。
"什么？"姜梨手中的火折子差点掉落。火光摇曳间，她看到弟弟锁骨处的胎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朱砂色，形如未绽的海棠。
"双身计最关键的一环。"萧令羽咳嗽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母亲假死后，一首以守陵人身份藏在睿王墓室。"钥匙上刻着繁复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姜梨脑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母亲爱用的沉水香、对皇室礼仪的熟稔、那些她从未深究的异常......原来一切都有了解释。她突然想起前世薛芳菲及笄时，母亲执意要她学习的那套复杂礼仪——那根本不是薛家的规矩，而是皇室女子的仪制！
密道尽头是条暗河，水声轰鸣如雷。叶明轩刚推开石门，一支弩箭就破空而来，钉在了他脚前三寸的石板上！箭尾的黑色翎羽微微颤动，箭头上幽蓝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死亡的光泽。
"久等了，睿王殿下。"季明修带着十余个黑衣人堵住去路，他脸上的毒疮己经溃烂，右眼蒙着黑布，"哦，现在该称您......前朝余孽？"他阴笑着亮出腰牌——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令牌！
他身后站着个华服女子，正是薛芷柔！她手中把玩的正是姜梨那枚传讯玉佩，指尖在玉佩暗纹上轻轻："表妹，哦不，公主殿下，您这玉佩里的机关可真妙。"她突然轻笑出声，"谁能想到，堂堂睿王府的虎符，竟被做成了女儿家的饰物？"
姜梨如遭雷击。她一首以为玉佩中藏着的是传讯装置，没想到竟是......半枚虎符！难怪杨钊临死前要她保管好这玉佩，难怪净尘师太不惜放火也要找回它！
薛芷柔突然扬手，将玉佩狠狠砸向石壁！玉碎瞬间，暗河对岸亮起无数火把，映照出整支身着睿王府旧部服饰的军队！他们胸甲上镌刻的海棠纹在火光中栩栩如生，为首的将领高举的旗帜上，"睿"字己经被火焰烧去半边。
"可惜啊。"薛芷柔娇笑着后退，手指轻抚着季明修溃烂的脸颊，"您母亲等了十年的援军，今日要葬身于此了。"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圣旨，"奉旨剿灭前朝余孽，格杀勿论！"
姜梨看着对岸的军队，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士兵虽然穿着睿王府的服饰，但靴子却是统一的玄色官靴！这不是援军，而是......伪装成睿王府旧部的金吾卫！
叶明轩的刀己经出鞘，寒光在暗河中映出冷冽的弧度。萧令羽突然按住姜梨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阿姐，记得母亲教你的《破阵子》吗？"
姜梨瞳孔骤缩。那不是普通的琴谱，而是......睿王府调兵的密令！她猛地扯下颈间红绳，绳上坠着的不是寻常玉坠，而是一枚小巧的青铜哨——形如海棠花苞，蕊心处刻着个微不可察的"令"字。
哨声响起的一瞬，暗河突然掀起巨浪！数十艘小舟从上游疾驰而下，每艘船上都站着戴青铜面具的武士。最前方的船头，一个佝偻身影举起面绣着血色海棠的旗帜——正是本该死在慈云寺的姜老夫人！
"不可能！"季明修厉声尖叫，"你明明己经......"
姜老夫人冷笑一声，扯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竟是另一张青铜面具！她高举的旗帜突然展开，露出上面用金线绣着的诏书："奉睿王妃令，诛杀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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