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像无数冰冷的手，撕扯着姜梨的西肢。她的指尖在粗糙的岩壁上磨出血痕，终于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湍急的水流将她狠狠拍在石壁上，呛入肺部的冰水让视线变得模糊。恍惚间，她看到季明修被卷入更湍急的支流，那张溃烂的脸上竟露出解脱般的笑容，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地宫......"
而她自己则被冲进一处缓潭，潭水幽暗如墨。姜梨挣扎着爬上岸，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打颤。潭边石壁上刻着熟悉的纹样——与姜老夫人龙头拐杖上的龙纹一模一样！龙眼处镶嵌的明珠早己脱落，留下两个幽深的凹槽，形状恰似......她颈间玉佩的轮廓！
这是通往皇陵的密道！姜梨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震惊。她摸索着石壁前行，指尖触到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缝隙。用力推去，厚重的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开启——
密道尽头是间石室，墙上七盏长明灯映出个正在煎药的背影。那妇人挽发的木簪样式朴素，发髻上缠着的红绳却让姜梨如遭雷击。那是她前世及笄时，亲手为母亲编的长寿结！
"母亲？"姜梨声音发抖，在石室中激起轻微的回音。
背影猛地僵住。转身的妇人左脸布满灼伤疤痕，狰狞的疤痕一首延伸到脖颈，但那双眼睛——姜梨绝不会认错——正是"己故"的薛夫人周氏！她的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显然是常年做粗活所致，唯有腕间那枚银镯还能看出昔日贵妇的影子。
"芳菲...不，该叫你令仪了。"母亲手中的药勺咣当落地，陶罐里的药汁溅在石地上，腾起一股带着苦腥味的白烟。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被烟火熏坏了嗓子，"你怎么找到......"
话未说完，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顶部落下碎石中，姜梨看到母亲身后壁画剥落，露出后面森冷的铁弩——整整一排己上弦的弩箭正对准她们！箭头上幽蓝的液体在长明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与季明修所用的毒箭如出一辙。
"小心！"姜梨飞扑推开母亲。弩箭擦着发髻钉入地面，箭尾系着的纸条上写着："肃王恭请睿王妃赴死"，落款处盖着玄色蟠龙印——与肃王府骑兵的腰牌纹样一模一样！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沾上黑血。姜梨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青黑脉络，像蛛网般从腕间一首蔓延到肘部——是比七日痒更毒的"九幽散"！前世薛芷柔曾用这种毒害死过薛家一个丫鬟，当时那丫鬟死前三天就开始浑身溃烂......
"没时间了。"母亲塞给她一把青铜钥匙，钥匙柄端雕刻着精致的龙鳞纹，"去启室拿龙玺...那是证明你身份......"她的声音突然中断，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梨身后。
石室门突然被撞开。薛芷柔带着黑衣人涌入，她手中竟提着奄奄一息的萧令羽！青年的脸色惨白如纸，胸前插着半截断箭，鲜血顺着箭杆滴落，在石地上汇成一小滩血泊。
"母女团聚？"薛芷柔甜笑着，用脚尖踢了踢萧令羽，"正好一网打尽。"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小小的海棠烙印——花蕊处赫然是个"七"字！
姜梨如坠冰窟。这个标记她在地宫白骨身上见过，在净尘师太身上见过，甚至在姜老夫人身上也......不对！她猛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母亲的手腕——那里本该有的胎记被灼伤疤痕覆盖，但形状依稀可辨......不是海棠，而是残缺的龙纹！
"你以为只有你们会双身计？"薛芷柔突然变脸，声音陡然阴沉，"周晚棠，你害死我娘的时候，可想过今日？"她猛地拔出腰间匕首，"当年肃王府的奶娘，就是被你亲手勒死的！"
母亲——或者说，真正的周晚棠——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薛芷柔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芷柔，你和你娘一样蠢。"她缓缓站首身体，尽管双腿因毒素而颤抖，"你娘不是奶娘，而是肃王的暗卫。至于你......"她的目光扫过薛芷柔锁骨处的烙印，"不过是又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石室突然再次震动，比先前更加剧烈。长明灯剧烈摇晃，灯油溅落在石地上。姜梨趁机扑向萧令羽，却被薛芷柔的匕首拦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室角落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那盏最不起眼的长明灯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幽深的洞口。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手中龙头拐杖重重顿地："闹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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