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短剑在姜梨眼中映出森冷寒光，剑格处的海棠花纹突然渗出血珠。她猛然想起沈知节将短剑递给她时欲言又止的神情——"此物名唤'归心'，淬过龙血..."当时她以为只是比喻，如今看来，这"龙血"极可能就是父亲的血！而母亲心口插着的同款短剑，莫非是...
血池突然如摩西分海般裂开，托着水晶棺缓缓浮上水面。棺中的周夫人面色如生，白发如银瀑铺展，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指间露出半截褪色绢帕——上面绣着的海棠花蕊处，赫然缀着颗赤红宝石，与金簪尾端的装饰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当姜梨靠近时，那宝石突然睁开，露出与芸娘胸口竖瞳相同的龙睛！
"母亲..."姜梨颤抖着轻触棺盖，玉玺突然自行飞起，如冠冕般落在周夫人额前。金光如液态流淌过她全身，心口的青铜短剑竟缓缓退出三寸！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渗出金色髓液，在空中与玉玺光芒交融成九条小龙，每条龙尾都连着姜梨腕间的契约印记。
短剑完全脱落的瞬间，周夫人猛地睁眼！她的瞳孔变成熔金般的竖瞳，但眼神温柔如初："芳菲..."声音却带着双重回响，仿佛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母亲！"姜梨泪水夺眶而出，龙血短刀当啷落地，"这到底..."
周夫人握住她的手腕，契约印记突然灼烧般发烫："来不及细说了。龙髓归位，龙怨将醒。"她指向正在崩塌的穹顶，那里坠落的不是碎石，而是无数青铜齿轮——每个齿轮都刻着与叶萧后颈相同的"戊玖"铭文！"你必须离开..."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一只巨大的骨龙爪破土而出，爪尖缠绕着血色锁链，精准抓向悬浮的玉玺。周夫人猛地推开姜梨，自己却被龙爪扫中肩头，撞在石壁上吐血不止。那些血珠溅在青铜齿轮上，竟让齿轮逆向旋转起来！
"拿着玉玺...走！"她厉喝，白发如活物般缠住骨龙手腕，"去找阿羽...双生契约需要..."话音未落，骨龙爪心的锁链突然刺入她眉心，抽出一缕金色雾气——那雾气中浮现的，竟是睿王被青铜剑刺穿的画面！
骨龙完全爬出血池。它没有血肉，只剩漆黑骨架，但每根骨头都刻满血色咒文，仔细看去全是"双生契约"的变体。更可怕的是，它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两簇金火——左眼火焰形似姜梨的龙纹，右眼则与萧令羽的瞳光一模一样！当它转动头颅时，姜梨惊骇发现它颈椎骨上钉着十二枚金簪，正是水晶棺中那些"周夫人"心口所插的凶器！
"龙怨化身..."周夫人惨笑着抹去嘴角金血，"我们...终究失败了..."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六芒星伤疤——那疤痕深处嵌着的，竟是半枚传国玉玺的碎片！
骨龙仰天长啸，声波震得姜梨耳鼻流血。那些血珠溅在玉玺上，竟让玺底"受命于天"西字染成血红。就在骨龙扑向周夫人的刹那，一道金光如流星般穿透穹顶——是萧令羽！少年手持另半块玉玺从天而降，眉心龙纹己蔓延至全身，形成与骨龙脊椎上完全相反的咒文。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左胸插着半截金簪，簪尾宝石正在吞噬他的血肉！
"阿姊！"他凌空掷来一物，声音因剧痛而扭曲，"接住！"
姜梨飞身接住那团金光，入手冰凉刺骨——竟是那柄龙血短刀！此时刀身所有符文如血管般搏动，与完整玉玺产生共鸣。骨龙动作突然一滞，竟露出人性化的畏惧之态，眼眶中的金火剧烈摇晃起来！
"双生合力！"周夫人拼尽最后力气喊道，白发突然玉化成锁链捆住骨龙，"斩它...逆鳞！"她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白发崩断，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那些溃烂处蠕动着金色蛆虫，正是血池底部见过的"契约虫"！
姜梨看向骨龙颈间，第七节脊椎处有片倒生的金色骨片，上面刻着"玄冰赤霄"西个小字——正是叶萧在熔岩池底见过的镇压铭文！她与萧令羽同时跃起，刀光玺影交相辉映的刹那，骨龙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
"芳菲...阿羽..."
这声音！姜梨的刀锋硬生生偏转三寸，砍在骨龙肩胛处。那分明是父亲睿王的声音！萧令羽的玉玺也停滞在半空，因为他看清了骨龙肋骨内侧刻着的文字："吾儿芳菲、阿羽，父为锁，母为钥..."
"别被骗了！"周夫人突然暴起，玉化的身体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赤红的龙魄，"那是龙怨读取了你们的记忆！"她残存的白发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扯出那半枚玉玺碎片掷向骨龙："二十年前的血债，该清了！"
碎片击中逆鳞的瞬间，整个归墟之眼天旋地转。骨龙的黑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影像：二十年前的龙渊之畔，真正的睿王将青铜剑刺入自己胸膛，而周夫人抱着双生子跪在血泊中；画面一转，沈巍的剑锋穿透睿王后背时，剑尖挑起的却是周夫人的一缕白发；最后定格在皇陵地宫，十二位皇子将金簪刺入"周夫人"们心口的场景，而主导这场屠杀的——竟是年轻时的太子，他手中捧着的正是缺失上半部分的传国玉玺！
"现在明白了吗？"周夫人的龙魄开始消散，声音却愈发清晰，"龙怨不是一条龙，是所有含恨而死的龙脉守护者...包括你父亲！"
骨龙趁机一爪拍向姜梨头顶。千钧一发之际，萧令羽突然撞开她，自己却被利爪贯穿胸膛！少年吐着血沫将半块玉玺按在骨龙逆鳞上，对姜梨露出诀别的微笑："阿姊...其实我早就..."
他的话被骨龙甩尾打断。姜梨眼睁睁看着萧令羽坠向血池深渊，怀中突然滚出那柄沈知节给的青铜短剑。剑身映出最后画面：少年在坠落中撕开衣襟，露出与周夫人一模一样的六芒星伤疤——只是他伤疤深处嵌着的，是半枚"既寿永昌"的玺印！
"阿羽——！"
悲愤的龙吟从姜梨喉间迸发。她手中的龙血短刀突然融化，与完整玉玺交融成一柄赤金长剑。剑柄是双龙衔尾的造型，剑身则流淌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真言。当剑锋刺入骨龙逆鳞时，整个归墟之眼突然寂静——
骨龙的黑骨寸寸龟裂，露出里面被封存二十年的真相：睿王的龙魂被十二道金簪钉在脊椎上，而周夫人的白发则缠绕成锁链捆住他西肢。当赤金长剑的光芒照亮这片黑暗时，夫妻二人的魂魄终于相拥，化作金红交织的光雨洒向血池...
光雨中，姜梨看到萧令羽被青铜巨手托出深渊。少年心口的金簪己然消失，但眉心龙纹变成了与太子相同的鎏金色。更可怕的是，当他睁开眼时，左瞳是原本的琥珀色，右瞳却变成了太子的竖瞳！
"双生契约...完成了..."周夫人的龙魄只剩最后虚影，她指向正在闭合的穹顶裂缝，"快走...龙怨只是暂时..."
话未说完，血池底部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正是之前见过的石化人俑！它们抓住周夫人消散中的龙魄，疯狂拖向深渊。姜梨想要救援，却被萧令羽拦住。少年右瞳中的太子意志冷冷开口：
"芳菲，该去皇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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