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苔痕再次见到国师桂影流香时，气氛格外诡异。
"听说昨日王爷中毒，多亏了姑娘妙手回春。"桂影流香笑眯眯地说，但眼中却没有笑意。
"国师过奖了。"苔痕不动声色，"只是碰巧懂些医理。"
"碰巧？"桂影流香意味深长地重复这两个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碰巧。"
他绕着苔痕慢慢踱步，像是在观察什么稀世珍宝。
"知道吗？昨夜我夜观天象，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哦？"
"紫微星偏移，文曲星黯淡，唯有一颗原本暗淡的星突然大放光明。"桂影流香停在她面前，"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苔痕摇头。
"意味着有人在逆天改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而这个人，就在王府之中。"
苔痕心中一凛，表面却保持平静："国师是在怀疑我吗？"
"怀疑？"桂影流香笑了，"不，我从不怀疑，我只相信天意。"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罗盘，只见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苔痕。
"看，天意如此明显。"
"我不懂这些。"苔痕后退一步。
"不懂没关系，我来告诉你。"桂影流香收起罗盘，"你身上有两种命格，一种是死局，一种是生机。生死交织，形成了罕见的'转命格'。"
转命格？
"拥有这种命格的人，能改变身边人的命运。"桂影流香盯着她，"昨日王爷本该命绝，却因你而生。这就是转命格的力量。"
苔痕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感觉到这不是好事。
"所以呢？"
"所以……"桂影流香突然凑近，"赝品身上，竟有真品的味道。"
这话她听过，上次初见时他就说过。
"国师到底想说什么？"
桂影流香后退几步，脸上恢复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姑娘一句——天意不可违，但人力可改天。"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就飘然离去。
苔痕站在原地，细细品味他的话。天意不可违，人力可改天……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姑娘。"竹影听风出现在她身边，"属下查到了一些关于国师的事。"
"说。"
"国师桂影流香，三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凭借占卜之术得到皇上信任。"竹影听风压低声音，"但奇怪的是，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
"据说国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现在这张脸是易容的。"
易容？苔痕想起那个伪装成老妇人的前辈，心中一动。
"还有呢？"
"还有就是，每一任神女的出现，都与国师有关。"竹影听风神色凝重，"包括己故的荷香枕月。"
苔痕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国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什么角色？
正想着，嬷嬷匆匆跑来："姑娘，太后娘娘召您入宫！"
又要入宫？
这次马车格外豪华，护卫也比上次多了一倍。看来枫染秋溪中毒的事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到了慈宁宫，太后正在佛堂诵经。
"孩子来了。"她放下佛珠，慈祥地看着苔痕，"坐吧。"
"谢太后娘娘。"
"听说你救了秋溪？"
"只是略尽绵力。"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与其他替身不同。"
这话意味深长。
"或许，你真的能改变什么。"太后叹息道，"孩子，哀家今日召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太后明示。"
太后站起身，走到佛像前："二十年前，第一位神女出现时，哀家曾问过她一个问题——神通是恩赐还是诅咒？"
"她如何回答？"
"她说，当恩赐被贪婪利用时，就会变成诅咒。"太后回头，"现在，哀家问你同样的问题。"
苔痕沉思片刻："我认为，力量本身无善恶，关键在于如何使用。"
"好答案。"太后露出赞许的笑容，"比那些替身聪明多了。"
她走回座位："孩子，五日后就是月圆之夜，也是秋祭的日子。你可准备好了？"
秋祭？不是说还有二十多天吗？
看出她的疑惑，太后解释道："那是正式的祭天大典。秋祭是小祭，只在宫中举行。但对你来说，这是一次考验。"
"考验？"
"如果你连小祭都应付不了，就没有资格主持大祭。"太后首言不讳，"而如果你失败了……"
她没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苔痕心中发沉。五日后，月圆之夜，秋祭……所有的危险似乎都指向那一天。
"孩子，哀家再送你一句话。"太后站起身，"真正的神女，不是会呼风唤雨的人，而是愿意为苍生牺牲的人。"
"如果这种牺牲是被迫的呢？"苔痕忍不住问。
太后一愣，随即苦笑："好孩子，你比哀家想象的还要聪明。"
她走到苔痕面前，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如果有选择，谁愿意牺牲呢？可惜，身在这个位置，很多时候没有选择。"
临别时，太后塞给她一个锦囊："危急时刻打开，或许有用。"
回去的路上，苔痕一首在想太后的话。真正的神女，愿意为苍生牺牲……可是，凭什么要她们牺牲？
"姑娘似乎心事重重？"车夫突然开口。
苔痕一惊，这声音……
她掀开车帘，果然看到灵霄剑影坐在车夫位置上。
"你怎么在这？"
"来提醒你一件事。"灵霄剑影头也不回，"血月组织接了新的任务——五日后，月圆之夜，取你性命。"
果然！
"雇主是谁？"
"不知道，但出价极高。"灵霄剑影说，"看来有人迫不及待要你死了。"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暴露身份？"
"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灵霄剑影自嘲道，"一个为神女守墓的活死人，有什么好隐藏的？"
马车缓缓前行，两人都陷入沉默。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苔痕突然开口。
"问吧。"
"你爱她吗？爱荷香枕月？"
灵霄剑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一个护卫，有什么资格谈爱？"
"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长久的沉默后，灵霄剑影低声道："是啊，我爱她。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爱上了。可那又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我只是个护卫。"
"她知道吗？"
"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他的声音充满苦涩，"或许这样最好。"
苔痕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提醒你一句。"灵霄剑影突然说，"小心镜子，尤其是月圆之夜。有些东西，一旦放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又是镜子！
"到底镜子里有什么？"
"有真相，也有恶魔。"灵霄剑影说，"当你准备好面对真相时，镜子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灵霄剑影己经消失不见。
苔痕走下马车，心情沉重。
五日后的月圆之夜，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隐约感觉到，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收紧，而她就是网中的猎物。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所有人都在为那一夜做准备，那她也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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