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司望远镜从楚云飞手中滑落。
镜筒在岩石上磕出脆响，镜片蹦出几道裂纹。
楚云飞没去捡。
眼睛死死盯着远处俞家岭上那面迎风飘扬的红旗，嘴唇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方立功站在身边，手指捏着望远镜带子，指节发白。
"团座......"
方立功的声音像漏了气的风箱。
"咱们刚才看见的......是真的吗？"
楚云飞转过身，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
"立功，你在黄埔学过多少年军事？"
"三年，团座。"
"德军的闪电战战术，你见过吗？"
方立功点点头。
"教官讲过，炮兵轰击，机枪压制，装甲突进。德国人靠这套打法横扫欧洲。"
楚云飞指向俞家岭。
"刚才李云龙用的，就是这套。"
方立功的脸更白了。
"可是团座......这是八路军啊！"
"八路军！"
楚云飞突然爆发，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
"八路军用德制75毫米步兵炮！八路军用MG42通用机枪！八路军一个小时全歼山崎大队！"
楚云飞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变成咆哮。
"这他娘的还是八路军吗？！"
拳头上鲜血淋漓，楚云飞浑然不觉。
刚才那场战斗，彻底颠覆了楚云飞的认知。
六门德制火炮齐射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五十挺MG42同时开火的咆哮，震得胸腔发麻。
楚云飞在德国军校进修过两年。
那些教官嘴里的"钢铁风暴"，"火力优势"，"战术穿透"，今天全部在李云龙手里见识了。
可这是中国！这是1940年的中国！
连中央军的德械师都没有这样的装备水平！
"团座......"
方立功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云龙这些装备......"
"别问我！"
楚云飞挥手打断。
"老子也想知道！"
楚云飞在观察哨里踱步，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急促的响声。
脑海里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
炮弹精准落在山崎指挥部，火光冲天。
MG42的弹链"哗哗"往枪膛里钻，子弹像雨点泼洒。
独立团战士端着MP40冲锋，动作娴熟，配合默契。
这不是土八路能打出来的仗。
这是正规军团级作战水平。
"团座，咱们......"
"闭嘴！让我想想！"
楚云飞停下脚步，眼睛里闪着光。
思绪飞转，拼命分析刚才看到的一切。
独立团的装备从哪来的？
李云龙哪学的德军战术？
最关键的是......
这批装备的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
楚云飞猛地抬头。
"立功！"
"到！"
"备马！再准备一份厚礼！"
方立功愣了。
"团座，您要......"
"我要去会会这位云龙兄！"
楚云飞的眼神里冒着火。
"亲自去看看，这个李云龙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立功急了。
"团座！这太危险了！万一......"
"万一什么？"
楚云飞冷笑。
"万一李云龙把我吃了？"
楚云飞走到观察哨边缘，眺望远方的独立团驻地。
"立功，你知道吗？"
"今天这一仗，改变了整个晋西北的格局。"
楚云飞的声音很低，却透着寒意。
"有了这样的装备，这样的战术，李云龙不会满足于守着那个破山沟。"
"用不了多久，整个晋西北，甚至整个山西，都会因为今天这一仗而改变。"
方立功的后背冒出冷汗。
团座说得对。
李云龙现在的实力，己经不是一个普通八路军团长能拥有的。
这样的装备，这样的战斗力，完全可以改写战局。
"所以......"
楚云飞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必须搞清楚，李云龙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是敌是友，我得心里有数。"
楚云飞走向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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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顿了顿。
"把我那支德制毛瑟步枪也带上。"
方立功瞪大眼睛。
"团座！那是您的珍藏！"
"珍藏？"
楚云飞哈哈一笑，笑声里带着苦涩。
"立功，你没看明白吗？"
"人家李云龙的装备，比我这支破枪强一百倍！"
楚云飞翻身上马，勒紧缰绳。
"我拿这支枪去，不是显摆，是示好。"
"让李云龙知道，我楚云飞虽然是晋绥军，但识货！"
马蹄声响起，楚云飞策马下山。
方立功慌忙跟上。
"团座！您真的要现在就去？"
"当然！"
楚云飞头也不回。
"趁着李云龙打了胜仗，心情好的时候去！"
"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想见李云龙，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
与此同时，八路军旅部。
旅长放下电话，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
"参谋长！"
"到！"
"立刻派人去俞家岭！"
旅长的声音在颤抖。
"我要亲眼看看，李云龙到底搞了什么鬼！"
参谋长点头。
"旅长，需要带什么人？"
"带上军械专家！带上德械识别专家！"
旅长一把抓过地图。
"我要确认，李云龙手里那些装备，到底是从哪来的！"
电话铃又响了。
旅长抓起话筒。
"喂！"
"旅长！总部来电！首长要听俞家岭战斗的详细汇报！"
旅长的手一抖，话筒差点掉地上。
首长要听汇报？
这下麻烦大了。
怎么跟首长解释？
说李云龙搞到了一个德械师的装备？
说独立团现在比中央军还阔？
"告诉总部......"
旅长咽了口唾沫。
"我马上赶过去，当面汇报。"
旅长放下电话，看着地图上俞家岭的位置。
"李云龙啊李云龙......"
"你这次真是捅了马蜂窝！"
......
俞家岭，独立团指挥部。
李云龙正蹲在地上，跟几个营长分缴获。
一堆三八式步枪码得整整齐齐，歪把子机枪擦得锃亮。
"团长！"
通讯员虎子跑过来，手里拿着电话。
"旅长要跟您通话！"
李云龙接过电话。
"喂！旅长！"
电话里传来旅长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李云龙！你个狗娘养的！给老子老实交代！"
"你是不是把阎王爷的闺女给娶了？！"
李云龙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旅长！您这话说的！俺哪有那个本事！"
"那你这些德国装备哪来的？！"
电话里旅长的声音都破音了。
"五十挺MG42！六门75毫米步兵炮！这他娘的是一个德械师的装备！"
"你告诉我！这些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李云龙搔搔脑袋。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
"旅长，您别急。这事说来话长......"
"话长你就长话短说！"
"简单说，就是有个爱国商人，专门资助咱们八路军。"
李云龙编瞎话的本事一流。
"人家看咱们穷，就送了点家伙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爱国商人？"
"对！海外华侨！专门跟鬼子过不去的！"
"人在哪？我要见见！"
李云龙头皮发麻。
"这个......人家做好事不留名，己经走了。"
"走了？！"
旅长的咆哮声震得话筒都在响。
"李云龙！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吗？！"
"有人送你一个德械师的装备，你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李云龙干笑。
"旅长，您消消气......"
"砰！"
电话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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