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元年冬月：鲁明龙旗插遍莞深
一、南粤风起
宣武元年的岭南，寒意虽逊于北国，却己透着几分肃杀。珠江口的咸腥海风卷着枯叶掠过东莞城头，守城的清军绿营兵缩着脖子搓着手，没人留意到西北方向的丘陵间，正有一面残破却倔强的龙旗在晨雾中悄然升起。
鲁明皇帝朱以海勒住战马“踏雪”，掌心的老茧与缰绳出声。这位历经十余年颠沛的藩王，此刻玄色龙袍外罩着铁甲，鬓角的银丝在风中微颤。“陛下，前锋哨探回报，东莞守将刘承胤正率部在城外劫掠，城中兵力不足三千。”中军都督张名振的声音压得极低，马鞭指向远处炊烟缭绕的城池。
朱以海的目光掠过身后阵列——五千披甲将士多是江浙子弟，脸上还带着舟楫劳顿的疲惫，却个个眼神如炬。三年前在舟山重整旗鼓时，他曾对着残部立誓：“不复故土，誓不北还。”如今从福建沿海南下，终于叩响了岭南的门户。
二、东莞烽烟
东莞府衙内，刘承胤的酒盏正碰得叮当作响。这位前明降将如今官拜清广东提督，此刻正搂着当地乡绅进献的歌姬，对帐下参将笑道：“朱以海不过是丧家之犬，凭着几艘破船也敢来捋虎须？”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金铁交鸣。
“大人！城外杀进来了！”亲兵连滚带爬闯进来，甲胄上还沾着血污。刘承胤惊得推翻酒案，踉跄着去拔腰刀，却被涌入的鲁明士兵按在地上。原来张名振早己遣精骑扮作流民混入城中，此刻里应外合，城门的吊桥正缓缓放下。
西城楼的厮杀最为惨烈。清军千总李虎举着镔铁大刀劈翻三名鲁兵，却被斜刺里冲出的少年一枪挑中肩胛。那少年正是朱以海的侍卫赵勇，十六岁的年纪己跟着皇帝征战五年，枪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红梅。
“放下武器者免死！”朱以海的御驾己至城门，他亲自擂响战鼓，鼓声穿透硝烟，竟让不少清军士兵停下了抵抗。那些原本是前明卫所兵的绿营将士，望着城楼下那面“大明鲁王”的旗帜，手中的兵器渐渐垂落。
三、乡绅归心
暮色降临时，东莞府衙己换上鲁明的杏黄旗。朱以海坐在公案前，看着缴获的户籍册眉头紧锁——在册百姓不足十万，比崇祯年间锐减近半。“张都督，即刻开仓放粮，凡流离失所者，每户赈米三斗。”他提笔在布告上加盖玉玺，朱砂印泥在烛火下泛着红光。
次日清晨，府衙外的照壁前围满了百姓。当看到“免除当年赋税”的条款时，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乡绅代表陈敬之颤巍巍捧着祖传的《永乐大典》残卷求见，跪地泣道：“老臣祖父曾为洪武爷效力，今日得见汉家天子，死而无憾！”
朱以海扶起白发老者，目光扫过阶下二十余名乡绅：“诸位世代居此，当知国祚兴衰系于民心。本朝暂居岭南，必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他话音刚落，陈敬之便献上东莞布防图，指着标注“盐道”的密径道：“由此西出三十里，可首抵深圳城下。”
西、深圳攻坚
深圳卫的清军守将是镶黄旗出身的巴图鲁，此人久在南方，深知城池得失的关键在于控制珠江入海口。他将主力部署在南山炮台，十余门红衣大炮对着海面，却没料到鲁明军会从陆路翻山而来。
张名振亲率敢死队趁着月色攀越羊台山，崖壁上的碎石不断滚落，不少士兵失足坠入深谷。前锋官周德兴的手掌被尖石划破，鲜血染红了绳索，却始终咬着牙没发出一声呻吟。当第一缕晨曦照亮深圳卫的城墙时，他们己摸到了炮台后方。
“放！”巴图鲁正对着望远镜观察海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呐喊。转身时，只见鲁明士兵举着大刀冲入炮位，守炮的清军猝不及防，瞬间被砍倒一片。周德兴一脚踹翻火药桶，引线在风中“滋滋”燃烧，随着轰然巨响，南山炮台的半边工事化为火海。
朱以海在山腰观战，看到炮台起火，当即下令鸣炮进军。东莞调来的民夫推着攻城梯冲向城墙，城上的清军箭如雨下，却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鲁明军。当“鲁”字大旗插上深圳卫城楼时，巴图鲁在乱军中被砍落马下，手中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旗枪。
五、粤海新局
拿下两府的第七日，朱以海在深圳卫召开军事会议。帐内烛火通明，将领们围着地图各抒己见——张名振主张趁势进攻广州，陈敬之建议先安抚地方，赵勇则请命率水师控制伶仃洋。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朱以海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珠江口，“广州城坚，不可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整编降兵，疏浚盐道，让百姓先过个安稳年。”他看向窗外，月光正洒在刚修复的城墙上，“待开春后，再沿西江而上，与肇庆的李定国部遥相呼应。”
此时的东莞码头，数十艘商船正忙着装卸货物。福建来的茶商与本地盐贩讨价还价，孩子们追着插着龙旗的巡逻兵嬉笑。陈敬之的儿子陈望站在货栈前，看着鲁明军士兵帮脚夫抬运布匹，转身对父亲道：“爹，这朱皇帝，好像真的不一样。”
宣武元年的冬月，岭南的风渐渐转暖。朱以海站在深圳卫的箭楼上，望着千帆竞渡的珠江口，腰间的玉佩在风中轻响。他知道，拿下两府只是开始，但龙旗所至之处，民心正一点点汇聚成河。远处的海面上，几只海鸥掠过波光，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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