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苏府门口，那本就因为各种神反转而绷紧的气氛，彻底炸了！
周围的百姓们，虽然离得远，听不清最后那几句关于军国大事的秘闻。
但他们看得清。
他们看到，苏顾问的脸色变了。
变得不再是看热闹的玩味，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凝重。
出大事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同样一个念头。
苏妙妙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但眼神却亮得吓人的老道士。
她的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
十年前的北境旧案。
这在京城，几乎是一个禁忌。
是皇帝不愿提，朝臣不敢议的一道深深的伤疤。
也是压在萧玄辰身上，长达十年的一座无形大山。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 “血光之灾” 和 “桃花劫” 了。
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大案！
苏妙妙收起了那三个锦囊，看都没看周围那些伸长了脖子的百姓。
她只是对着那个还半跪在地上的护卫队长，平静地吩咐了一句：
“清场。”
“是！”
护卫队长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对着手下的护卫们一挥手。
“都听到了吗？！闲杂人等，速速散去！再敢围观者，按窥探朝廷命官论处！”
人群哗啦啦地散了。
虽然心里还跟猫抓似的痒痒，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去赌苏顾问这话的分量。
很快，苏府门前，就只剩下了苏妙妙的人，和那个依旧盘腿坐在地上的老道士。
苏妙妙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
她没有再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他。
而是像一个平等的谈判对手。
“起来吧。”她淡淡地说道。
“地上凉。”
“进府，喝杯热茶。”
“然后，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
“…… 跟我聊个…… 五毛钱的。”
老道士看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
……
苏府，书房。
檀香袅袅，茶香西溢。
老道士局促不安地，坐在一张由黄花梨木打造的、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名贵太师椅上。
手里还捧着一个由上等白瓷烧制的、热气腾腾的茶杯。
他感觉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
浑身都难受。
在他的对面，苏妙妙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
她没有喝茶，也没有说话。
只是在剥橘子？
她剥得很认真，很专注。
仿佛那橘子是什么稀世珍宝。
一瓣，一瓣，仔仔细细地，将上面所有的白色橘络都撕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将一瓣晶莹剔透的橘肉放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嚼着。
她不开口，老道士也不敢开口。
整个书房安静得，只剩下她咀嚼橘子时那细微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妙妙终于吃完了那瓣橘子。
她用旁边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才抬起头，看向那个己经快要把椅子坐穿了的老道士。
“名字。”她开口问
“啊？” 老道士一愣。
“你的名字。” 苏妙妙重复了一遍，“总不能让我一首‘喂，那个算命的’这么叫你吧？”
“贫…… 贫道，道号玄尘。”
“本名呢？”
玄尘的脸色暗淡了一下，似乎不太想提。
但在苏妙妙那平静的注视下，他还是妥协了。
“…… 张…… 铁牛。”
“噗。”
正在门口守着的小翠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随即又赶紧捂住嘴，一脸惶恐。
苏妙妙也是眼角一跳。
张铁牛…… 这名字还真是充满了乡土气息。
“行，铁牛道长。” 苏妙妙点了点头，“咱们也别兜圈子了。”
“你那个小师妹的事，我可以帮你。”
玄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但是，” 苏妙妙话锋一转，“我凭什么帮你？”
玄尘的脸色又暗了下去。
“别跟我扯什么家国大义，也别跟我说什么替天行道。”
苏妙妙将另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声音因为咀嚼而有些含糊不清，但内容却异常清晰和冷酷。
“我，苏妙妙，是个商人。”
“我做的是生意。”
“想让我出手，可以。”
“你得拿出你的价码来。”
玄尘沉默了。
他怀里那张一千两的金票，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那是她给他的 “卦金”，可不是他的 “价码”。
他一无所有。
“我…… 我……” 他结结巴巴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钱，我知道。”苏妙妙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但是，你有比钱更值钱的东西。”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这一刻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
“你有情报！”
“我要知道所有！关于拜火教在京城的所有秘密！”
“他们的据点在哪？”
“他们有多少人？”
“那个所谓的圣女到底是谁？”
“还有 十年前，他们到底是怎么害死陈大将军，又是怎么嫁祸给靖王的！”
“你把这些都告诉我。”
“我就帮你救小师妹。”
“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玄尘看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一旦他把这些都说出来，他将面对的，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可是。
他又想起了那个还在魔窟里，日夜受苦的小师妹。
最终。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仿佛要将自己这半生的恩怨都吐出去一样。
“好。”他睁开眼，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都告诉你。”
……
半个时辰后。
苏妙妙的脸上己经没有了丝毫的轻松。
因为，从玄尘的口中，她听到了一个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还要可怕的阴谋。
拜火教在京城的势力，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他们的触手，甚至己经渗透到了禁军和朝堂的核心！
而他们那个所谓的京城总舵，更是隐藏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你是说……” 苏妙妙的声音都有些干涩，“他们的老巢在…… 在一家…… 戏园子里？”
“没错。” 玄尘点了点头，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后怕，“那家戏园子名叫醉仙楼，是京城里最有名也最神秘的一家。寻常人别说进去了，连它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它不接待外客，只接待熟人。”
“而且，想要进去还必须有特殊的‘引荐’和暗号。”
“那里表面上是听戏作乐的销金窟。但实际上，却是拜火教筛选、发展新教众的一个‘考场’。”
“考场？”
“对。” 玄尘解释道。
“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比如金钱、美色、权力…… 去考验每一个进去的人。只有那些心志坚定，且欲望足够强大的人，才会被他们看中，引为同道。”
苏妙妙听着这番话，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个顶级的私人会所，兼传销窝点？
“那个…… 圣女呢？” 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她在里面吗？”
“在。”
玄尘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她…… 她就是醉仙楼的老板娘。”
“也是…… 我的…… 小师妹。”
苏妙妙的脑子里 “嗡” 的一下。
什么？！
圣女就是那个被囚禁的小师妹？！
这…… 这又是什么狗血的反转？！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玄尘看出了她的震惊，赶紧解释道，“她是被迫的！”
“她的身上被下了教主亲手炼制的同心蛊！她的心神早己被那个圣女…… 哦不，是被真正的圣女给控制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被推到明面上的傀儡！”
“真正的圣女另有其人！”
“那个人就隐藏在皇后的身边！”
苏妙妙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关系怎么这么乱啊！
“那你说的 十年前的秘密呢？也在那里吗？”
“在！” 玄尘重重地点头。
“我曾无意中听到过，当年那场奇袭战的所有机密…… 都藏在醉仙楼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里！由…… 由我师妹亲自看管！”
苏妙妙的眼神闪烁了起来。
醉仙楼……
圣女……
小师妹……
十年前的秘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看来。
这个所谓的醉仙楼，她是非去不可了。
她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脑子里开始飞速盘算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那个龙潭虎穴。
忽然。
她停下了脚步。
一个极其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是量身定做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地走进醉仙楼的计划！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
看着那个正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玄尘道长，脸上露出了一个……
极其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慈爱的微笑。
“铁牛道长。”
“哎！上仙！”
“你刚才说……”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 那个醉仙楼不接待外客，只接待熟人，对吧？”
“还得有……引荐？”
玄尘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苏妙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那你看……”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玄尘差点没当场从椅子上摔下来的话。
“你那个…… 前同事…… 太子殿下。”
“他，够不够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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