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这些天跟揣了只跳蚤似的，坐不住站不稳。白天背着手在院里遛弯，眼睛总往李大爷家和赵阿婆家瞟；晚上躺在炕上，还跟刘光齐念叨：“你说我现在去合适不？会不会太刻意？”刘光齐被问得烦了，干脆把何雨柱搬出来：“柱子说，正月十五去最好，既不算太急，又还在年里，串门子不突兀。”
这话像给刘海中吃了定心丸，他攥着那五块钱，愣是从大年初五憋到了正月十五。这天一早，他特意换上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还往头发上抹了点猪油，梳得溜光，站在镜子前瞅了又瞅：“嗯，这模样，像个办实事的。”
吃过早饭，刘海中背着手，迈着“官步”往李大爷家挪。说是挪，一点不夸张——他走三步停两步，眼睛瞟着西周，生怕被易中海撞见，又怕走快了显得太急切。路过影壁墙时，还故意咳嗽两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院里几户人家听见。
“李大哥，在家不？”刘海中站在李大爷家门外，扯着嗓子喊，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点串门的随意，又透着股熟络。
屋里传来李大爷的咳嗽声：“是老刘啊？进来吧，门没锁。”
刘海中推门进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屋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李大爷正蹲在炕边给小孙子缝棉袄，俩小孩缩在被窝里，鼻尖冻得通红。
“哟，这大冷天的，咋不烧炉子？”刘海中故意咋咋呼呼，搓着手往炕边凑，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果然，煤筐是空的，炉子里冷冰冰的，“你这屋比我家茅房还冷，俩孩子受得了？”
李大爷叹口气，放下针线：“这不刚过完年嘛，给俩娃添了件新褂子，钱花超了，煤就……就先停了两天。”他说着，往被窝里掖了掖孙子的被角，“没事，抗抗就过去了，春天快来了。”
“抗？”刘海中眉毛一挑，嗓门陡然拔高，跟在厂里开大会似的，“你抗得住，孩子抗得住？冻出个好歹咋办？”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你咋不找易中海？他不是天天说‘院里一家亲，有困难找他’吗？前阵子还跟我吹，说要当院里的‘活菩萨’呢。”
李大爷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他哪能没找过？过年前就去敲易中海家的门，老头听他说缺煤，先是教育他“过日子得精打细算”，然后又说“柱子年轻，让他给你捎两筐”，最后揣着袖子送他到门口，一句“我给你想想办法”就算完事，到现在影子都没见着。
刘海中一看李大爷这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得，易中海果然没帮忙。他拍着大腿，摆出副“仗义执言”的架势：“他这叫啥？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也是，他不帮你找我啊！我刘海中虽然没他工资高，这点煤还是出得起的！”
他站起身，往门口走：“等着，我这就叫光福光天给你送两筐煤来，烧上炉子，别冻着孩子！”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李大爷也跟着站起来，搓着手，脸涨得通红，“要不还是算了，我明天去山上捡点柴火……”
“捡柴火？”刘海中回头瞪他一眼，那眼神，跟厂长训工人似的，“柴火能跟煤比？烧起来烟大，呛着孩子咋办？你别管了，这事我包了！”他顿了顿，放缓语气，拍了拍李大爷的肩膀，“以后有啥难处，别跟我客气，首接找我。能帮的我绝不含糊，帮不上的，咱再想辙，总比求那些光动嘴的强，对吧？”
李大爷眼圈有点红，连连点头：“老刘，你这……太仗义了！我都不知道说啥了……”
“说啥谢？都是街坊！”刘海中摆摆手，笑得一脸“朴实”，转身往外走，心里却乐开了花——第一步成了！就冲李大爷这反应，院里人指定得念叨他的好。
刚出李大爷家，刘海中没首接回家，拐了个弯，往赵阿婆家去。赵阿婆是个孤老，平时靠捡破烂过日子，过年时院里凑了点钱给她买了斤肉，这会儿估计又该缺粮了。
“赵阿婆，在家不？我给您拜个晚年！”刘海中推门进去，手里还攥着两个刚从家里拿的白面馒头——这是他特意准备的，知道赵阿婆平时舍不得吃细粮。
赵阿婆正坐在小板凳上择菜，见他进来，眯着眼睛笑：“是老刘啊？快坐快坐，我给你倒碗热水。”
“不用不用，”刘海中把馒头往桌上一放，“刚蒸的，给您尝尝。”他瞅着桌上的菜——就一小堆冻白菜，连点油星子都没有，故意皱起眉，“阿婆，您这正月十五就吃这个？肉呢？饺子呢？”
赵阿婆叹了口气：“老了，吃啥都一样。那点肉过年给隔壁小宝分了点，孩子长身体。”
“您这……”刘海中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咋不跟院里说？易中海不是总说‘要照顾孤寡老人’吗？他没给您送点啥？”
赵阿婆瘪了瘪嘴，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嫌弃，比说话还明白——易中海大年初一倒是来了，拎着半袋棒子面，坐了半个钟头，光听他自己说“年轻时多能干”，临走前还让赵阿婆“有空去给他补补袜子”，气得赵阿婆把那半袋棒子面给易中海送回去了。
“他不送，我送！”刘海中拍着胸脯，“您等着，我回家让光齐给您端碗饺子来，再拿两斤白面，总不能让您老饿着！”
“别别别，”赵阿婆赶紧拦他，“你能来看我，我就高兴了，咋还能让你破费……”
“破费啥？”刘海中把脸一板，“您是长辈，照顾您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一个月工资虽不算高，给您添两斤面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像有些人，工资比谁都高，嘴上说得比谁都好听，真要他掏点东西，比割肉还疼！”
他这话虽是说给赵阿婆听，声音却故意扬高了点，恨不得让隔壁易中海家也听见。
从赵阿婆家出来，刘海中背着手往家走，脚步轻快得像踩了弹簧。路过三大爷家门口时，正撞见三大爷蹲在门口数煤球，见他过来，眯着眼睛笑：“老刘，今天这是转了不少家啊？看你这喜气洋洋的，咋的有啥喜事？”
“有什么喜事？”刘海中梗着脖子，故意大声说，“给李大爷送点煤，给赵阿婆拿点面，都是街坊，应该的！”
三大爷眼睛一转，摸着胡子笑：“还是你实在，不像某些人，光会耍嘴皮子。给我也送一点呗。”
“你是院里的三大爷，你又不穷怎么要我送呢？”
刘海中听背着手，头昂得更高了。他知道，用不了半天，他给李大爷送煤、给赵阿婆送面的事就得传遍全院，到时候大家一对比——易中海光说不练，刘海中实打实干，谁的威望高，不就一目了然了？
回到家，刘光齐正趴在桌上写作业，见他爹乐呵呵的，就知道成了：“爹，咋样？”
“妥了！”刘海中拍着大腿，“你没瞅李大爷那感动样，赵阿婆那高兴劲！还是你跟柱子这招管用！”他突然想起啥，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刘光齐，“去，给柱子送点糖过去，就说……就说谢他给我出主意。”
刘光齐愣了愣：“您这是……认可柱子了？”
“认可啥？”刘海中嘴硬，“我这是……礼尚往来！他帮我出主意，我给点糖，应该的！”但那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其实连刘海中自己都没察觉，他一开始只是想“压制易中海”，可真当看到李大爷家空了的煤筐、赵阿婆桌上的冻白菜时，心里那点“功利”淡了不少，送煤送面时，竟真生出点“该帮忙”的念头来。
院里大妈正跟贾张氏念叨：“你瞅老刘，平时看着横，没想到还挺仗义，给李大爷送了两筐煤呢！”
贾张氏撇撇嘴：“指不定想干啥呢！不过……怎么不给我松一点，我家也穷啊！”
这话飘进易中海耳朵里时，他正坐在屋里喝茶，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撞在桌上，茶水溅了一身。他看着窗外刘海中背着手遛弯的背影，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刘海中，啥时候变得这么“会来事”了？
而刘海中还不知道，他这两趟串门，不光让易中海坐不住了，还真让院里人对他改了观。至少大家私下里都说：“老刘虽然爱当官，可真办事啊！”
刘海中背着手，又往院里转了一圈，觉得这天的太阳都比平时暖和。他琢磨着，等过两天，再去看看张大妈家，听说她家孙子快要读书了，送块布料去，既体面，又能落个好名声。
至于易中海？让他慢慢琢磨去吧。现在全院人都看着呢，他再想光靠嘴皮子“道德绑架”，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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