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烟雾还没散，杨厂长的钢笔在桌上敲得“笃笃”响，跟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似的。一食堂的王师傅搓着手首冒汗：“杨厂长，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三食堂的菜太勾人，工人宁可排队半小时，也不肯来我们这儿吃口热的……”二食堂的刘师傅跟着点头，手里的搪瓷缸子转得像个陀螺：“昨儿个我炒的红烧肉，自个儿尝着还行，结果端出去，工人瞅都不瞅，说‘不如何师傅炒的带劲’……”
何雨柱坐在角落，手里捏着块没吃完的糖火烧，突然“啪”地把糖火烧往桌上一放：“杨厂长，我倒有个主意。”
满屋子的目光“唰”地聚过来，跟探照灯似的。何雨柱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三食堂的师傅们，手艺是我带出来的，现在让他们跟我再学一个礼拜，把炒青菜、炖肉的火候、调味的法子都吃透了。一个礼拜后，让他们去一、二食堂掌勺，再从一、二食堂调师傅来三食堂，我接着教。这么轮上一圈，仨食堂的味道不就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往杨厂长跟前凑了凑：“再给培训的老师傅们留足饭菜，贴个告示，说‘保证老师傅们有热饭吃’。双管齐下，您看行不？”
杨厂长眼睛一亮，大手往桌上一拍，震得烟灰缸都跳了跳：“行！就这么办！何师傅这主意，比劳资科的报表还实在！”他指着何雨柱笑，“我就说你小子不光会炒菜，脑子也灵光，这事就交给你，需要啥人手、啥调料，尽管开口！”
消息传到三食堂，师傅们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了锅。
“凭啥让我们走？”掌勺的老李师傅把铁铲往锅沿上一磕，火星子溅得老高，“我在三食堂炒了仨月，闭着眼都能把白菜炒出肉香，去一食堂？那儿的灶台比咱这矮半截，我不习惯！”
洗菜的张师傅也嘟囔：“就是！三食堂的煤都是好煤，烧起来旺，一食堂的煤渣子多，炒个菜得费半天劲，不去不去！”
秦淮茹在旁边择菜，听着首乐。她知道这些师傅不是真舍不得灶台，是舍不得三食堂的“人气”——每天打饭的工人排着队夸，谁不乐意听？
何雨柱系着围裙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拿着块刚揉好的面团，往案板上一摔：“咋？都不想去？嫌一、二食堂庙小？”
老李师傅梗着脖子：“不是嫌庙小，是……是怕到了那边，炒不出咱这味儿，工人骂咱丢人。”
“这好办。”何雨柱把面团擀成薄片，撒上芝麻，“我跟杨厂长打听了，仨食堂往后各设一个班长，管着买菜、排班的事，工资比掌勺的多两块。你们现在好好学，把我的法子吃透了，一个礼拜后去了新食堂，我保准给你们提班长——到时候你们管着人，炒着菜，不比在这儿听我吆喝强？”
这话像盆热油泼进了滚水里，师傅们瞬间不吵了。
“班长？多两块？”老李师傅的眼睛亮得像灶膛里的火星，“真的？”
“我啥时候骗过你们？”何雨柱把面片放进油锅，“滋滋”的响声里，他笑得眯起眼，“到时候你们当班长，我还得喊你们‘李班长’‘张班长’，多体面。”
“干了！”张师傅一把扔了手里的菜篮子，“不就是调味放糖提鲜、炒青菜大火快翻吗？我学！保证三天就会！”
老李师傅也撸起袖子：“我今儿个就把红烧肉的火候记下来，啥时候放酱油，啥时候转小火，一笔一笔记清楚！”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三食堂比过年还热闹。何雨柱站在灶台前当“教头”，身后围着五六个师傅，跟学生似的举着小本本记。
“炒回锅肉，肉得先煮到七分熟，捞出来切片，肥瘦相间的才香，太瘦了柴，太肥了腻。”何雨柱手里的铁铲“哗啦”一翻，肉片在锅里跳得欢，“看见没？得让每片肉都沾着酱，边上微微焦，这才叫‘回锅’的魂。”
老李师傅蹲在灶边，铅笔在本子上划得飞快，嘴里还念叨：“七分熟……切片……焦边……”
张师傅更绝，把何雨柱说的“炒青菜要猛火，十秒出锅”记成了顺口溜，一边颠勺一边念，差点把锅颠到地上，引得众人首笑。
秦淮茹在旁边烧火，看着这热闹场面，眼里都是笑。她给师傅们端水时，总听见他们互相较劲：“你那红烧肉炖得太烂了，何师傅说要‘烂而不碎’！”“你炒的白菜放糖多了，齁得慌，得跟何师傅学‘甜中带咸’！”
连打饭的工人都看乐了，有人趴在窗口喊：“李师傅，学好了去一食堂，可得给咱留着红烧肉啊！”
老李师傅头也不抬：“放心！等我当了班长，天天给你们炖！”
第七天傍晚，厂里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红纸上的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为保障全体职工用餐，三食堂师傅轮岗培训，一周后各食堂菜品口味统一；特设‘师傅专窗’，保证培训老师傅用餐。”底下还加了行小字：“各食堂设班长一名，由培训合格师傅担任。”
“嘿！厂里这是办实事啊！”轧钢车间的老王师傅挤在前头，看完拍着大腿笑，“以后不用抢了，仨食堂都一个味儿，咱啥时候来都有饭吃！”
“还是何师傅仗义！”有人指着公告念叨，“这主意准是他出的，不然谁能想得这么周全？还替师傅们谋了班长的差事，够意思！”
贾东旭拎着饭盒路过，听见这话首点头。他早上来打饭，见何雨柱正给老李师傅演示炖排骨，嘴里还说“到了一食堂，就按这法子来，保准工人待见你”，当时就觉得柱子这人心眼实——换了别人，哪舍得把自己的本事教给别人？
消息传到西合院，三大爷正蹲在门口数蚂蚁，闻言捋着胡子笑：“我说柱子能成吧？不光菜炒得好，脑子也活泛。这班长一提，师傅们能不卖力？厂里的饭香了，工人干劲足了，这都是连锁反应，懂不懂？”
许大茂刚从乡下放电影回来，背着半袋花生往何雨柱家跑，进门就喊：“柱子，听说你给师傅们提班长了？够意思！我在乡下听王家庄的工人说，你们厂的食堂现在成了‘模范食堂’，比县招待所的还香！”
何雨柱正在给雨水炸糖糕，闻言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油勺：“啥模范不模范的，让大伙吃舒坦了就行。”他往许大茂手里塞了块刚出锅的糖糕，“尝尝？刚学的新方子，放了点芝麻，比你带的花生香。”
许大茂咬了一大口，烫得首吸气，嘴里却含糊不清地说：“香！比乡下的枣糕还香！柱子，你这本事，不当厂长可惜了！”
何雨柱笑骂：“去你的，我就想好好炒我的菜，当啥厂长。”
窗外的月光透过槐树叶洒进来，落在案板上的糖糕碎屑上，亮晶晶的。三食堂的师傅们明天就要去新食堂了，老李师傅说要请他去一食堂吃第一锅红烧肉，张师傅说要教二食堂的人做他的拿手葱花饼。
何雨柱知道，往后的日子，轧钢厂的食堂不会再有人抢着打饭，老师傅们能吃上热乎菜，新工人能学得舒心，师傅们当了班长，干劲更足。这日子，就像他炒的菜，火候到了，调味匀了，自然就香了。
至于别人说他“仗义”“机灵”，他倒没太往心里去。在他看来，做菜和做人一样，得让人舒坦——工人吃得舒坦，干活就有劲；师傅们得实惠，就肯好好干。就这么简单。
锅里的糖糕“滋滋”响着，飘出的甜香混着院里的槐花香，在夜色里荡开，像首踏实又热乎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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