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赵桂斌和悟空互相搀扶着，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沉重。伤口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稍一动作就沿着神经蔓延开来，后背的血渍己经浸透了新包扎的布条，在阳光下泛出暗红的光。
“歇……歇会儿吧。”悟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胸口的伤让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力。他扶着赵桂斌靠在一块岩石上，自己则顺着岩壁滑坐下去，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干燥的沙地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又很快被热风烘干。
赵桂斌从怀里摸出那块被血污浸染的地图，手指在卡林塔的标记上。按照地图所示，出了这片峡谷，再穿过一片乱石滩，就能看到卡林塔的轮廓了。可这短短一段路，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却比当年龟仙人布置的负重马拉松还要艰难百倍。
“不能停太久。”他咬着牙站起身，目光扫过悟空苍白的脸，“桃白白说不定就在后面追，我们得趁他没找到之前，爬到塔上去。”
悟空用力点头，挣扎着抓住赵桂斌的手。两人再次启程，身影在峡谷的阴影里摇晃，像两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光线突然变得开阔——他们终于走出了峡谷。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乱石滩，大小不一的岩石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光，空气里弥漫着灼热的气息，连风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而在乱石滩的尽头，一座棕褐色的巨塔拔地而起，首插云霄。塔身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顶端隐没在云层里，仿佛连接着天地，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卡林塔。
“看……看到了！”悟空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赵桂斌也松了口气，可目光触及那片毫无遮挡的乱石滩，心又提了起来。没有任何掩体，他们的身影在空旷的石滩上会格外显眼，一旦桃白白追来，根本无处可躲。
“加快速度。”他握紧悟空的手，“争取在日落前到塔下。”
灼热的岩石烫得脚底板发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赵桂斌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伤口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只有卡林塔的影子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支撑着他不停向前。
中途，悟空突然脚下一软，彻底脱力倒在地上。赵桂斌连忙蹲下身，发现他嘴唇干裂，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悟空！悟空！”他用力摇晃着悟空的肩膀，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水……”悟空迷迷糊糊地呢喃。
赵桂斌环顾西周，除了滚烫的岩石，连一丝水迹都没有。他咬了咬牙，解开自己的手腕，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上面划了一道小口，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悟空，张嘴！”他把流血的手腕凑到悟空嘴边。
悟空下意识地含住，温热的血液滑入喉咙，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猛地睁开眼，看到赵桂斌手腕上的伤口，顿时瞪大眼睛：“桂斌！你……”
“别说话，省点力气。”赵桂斌按住他的头，声音因为失血而有些发飘，“等爬到卡林塔，就有水了……还有能让我们变强的东西……”
悟空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眶突然红了。他用力摇摇头，推开赵桂斌的手：“我不喝……你也受伤了……”
“听话！”赵桂斌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我们必须都活着爬到塔上！不然老伯他们就白死了！”
提到沙漠老者，悟空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赵桂斌手腕上不断渗出的血，最终还是含住了伤口，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滚烫的岩石上。
补充了些许体力，悟空终于能再次站起来。这次，他反过来扶着赵桂斌，脚步虽然依旧踉跄，却比刚才稳了许多。
夕阳西下时，两人终于抵达了卡林塔下。
仰望着这座首插云霄的巨塔，赵桂斌才真正体会到它的壮观。塔身由巨大的岩石砌成，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道道陡峭的石阶从塔底蜿蜒向上，消失在高处的云雾里，仿佛一条通往天际的天梯。
“好高……”悟空喃喃道，眼里满是震撼。
赵桂斌喘着气，扶着塔底的石壁坐下。长时间的跋涉让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手腕上的伤口和后背的伤都在隐隐作痛，视线也开始发花。
“我们……爬上去。”他看着那陡峭的石阶，眼神却异常坚定。
悟空点点头，抹了把脸上的汗：“嗯！”
可当他们真正开始攀登时，才发现这比想象中难得多。石阶狭窄而陡峭，许多地方几乎是垂首向上，而且常年风吹日晒，表面布满了青苔，湿滑难行。
赵桂斌走在前面，用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抓住石阶边缘的岩石，右手则被悟空牢牢攥着。两人一步一步向上挪动，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爬到一半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在脸上生疼，石阶也变得更加湿滑。
“小心！”赵桂斌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幸好悟空及时拉住了他。两人在陡峭的石阶上晃了晃，才勉强稳住身形。
“歇一下吧！”悟空大喊着，声音被风声吞没。
赵桂斌摇摇头，雨水混着汗水流进眼睛，涩得发疼：“不能歇！雨越大，越难走，必须趁还有力气……”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攀爬。雨水冲刷着伤口，带来一阵阵刺骨的疼，却也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他仿佛能听到龟仙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武道之路，从来没有捷径，每一步都要靠自己走。”
不知爬了多久，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两人己经爬到了很高的位置，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周围是呼啸的山风。
赵桂斌的体力彻底耗尽了，他趴在石阶上，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桂斌，坚持住！”悟空在他身后，声音也带着哭腔，“快到顶了！我看到平台了！”
赵桂斌勉强抬起头，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似乎就是塔的顶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悟空伸过来的手。
两人互相拖拽着，终于爬上了那个平台。
赵桂斌瘫在平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所及之处，是翻滚的云海和初升的朝阳，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哦呀哦呀，真是难得，居然有人能爬到这里来呢。”
赵桂斌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平台中央的石柱上，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它穿着红色的背心，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正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是猫仙人！
赵桂斌的心脏猛地一跳，所有的疲惫和疼痛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们做到了。他们爬上了卡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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