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云宗的第七日，赵桂斌站在断云峰的西麓，望着远处被灰褐色天幕笼罩的大地，终于明白“西漠魔渊”为何被称为修仙界的禁地。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连阳光都透着诡异的暗黄色，天地间的灵气稀薄而狂暴，混杂着一种让他混沌灵体都微微躁动的“魔气”。他按照通行令上的标记，找到了一处废弃的传送阵——这是前往西漠的最快路径，也是青云宗“特意”为他准备的“捷径”。
阵盘上的符文大多己模糊，边缘散落着几具白骨，看服饰像是低阶修士。赵桂斌蹲下身，指尖拂过符文，混沌灵气探入其中，立刻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以及……隐藏在阵眼处的、属于青云宗的追踪印记。
“果然没安好心。”他冷笑一声，从行囊里取出王执事留下的传讯玉佩，将一丝混沌灵气注入其中。玉佩亮起淡青色的光，与阵眼的印记碰撞，发出“滋滋”的轻响，追踪印记很快便消散了。
这是他临行前，红脸长老偷偷塞给他的法子——那位看似中立的长老，或许也对宗主的做法心存不满。
启动传送阵的瞬间，赵桂斌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撕扯力，比凡界的任何阵法都要狂暴。他运转混沌金丹，将护罩缩成薄薄一层，任由魔气冲刷身体——残卷上说，混沌灵体可吞噬万物灵气，或许也包括这所谓的“魔气”。
果然，那些狂暴的黑色气流接触到他的皮肤，竟被混沌金丹缓缓吸收，转化为一种精纯却带着凶戾之气的灵力。赵桂斌心中一动，看来这西漠魔渊，未必是绝境。
传送结束的地点是一片荒芜的戈壁，远处的黑色山峦上盘旋着翼展数丈的魔禽，发出刺耳的嘶鸣。赵桂斌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破风声，三道黑影从沙砾中窜出，手持骨刃，面罩上画着骷髅符文——是西漠的“黑沙盗”，专杀误入魔渊的外来修士。
“青云宗送来的祭品？”为首的盗匪舔了舔骨刃，眼中闪烁着贪婪，“看这衣着，还是个外门弟子，正好用来祭我家寨主的‘噬魂幡’！”
骨刃带着浓郁的魔气劈来，赵桂斌侧身避开，铁剑顺势出鞘，混沌灵气注入剑身，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他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试探着引导体内刚转化的魔气，与混沌灵气融合。
“铛！”
铁剑与骨刃碰撞，盗匪只觉一股诡异的吸力顺着骨刃传来，体内的魔气竟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吓得他怪叫一声，连连后退：“你……你这是什么功法？”
赵桂斌没回答，手腕一转，剑风扫过另外两名盗匪的脚踝。他们惨叫着倒地，却发现伤口处的魔气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连骨头都在隐隐发麻。
“怪物！他是怪物！”盗匪们彻底吓破了胆，连骨刃都扔了，连滚爬地钻入沙砾中逃窜。
赵桂斌收剑回鞘，眉头微皱。融合了魔气的混沌灵气确实威力大增，却带着一丝让他心神不宁的躁动，像是有头凶兽在体内冲撞。“看来这魔气也不能多吸。”
他按照通行令上的地图，朝着魔渊外围的“黑风城”走去。那是西漠少有的中立地带，混居着魔修、散修和被各大门派放逐的修士，或许能找到关于本源灵脉的线索。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诡异：扭曲的黑色树木渗出毒液，沙地里埋藏着会动的白骨，偶尔遇到的魔修看他的眼神，比黑沙盗还要不善。赵桂斌收敛气息，只在必要时出手，尽量避免暴露混沌灵体的秘密。
第三日傍晚，他终于看到了黑风城的轮廓。城墙是用黑色的巨石砌成的，上面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城门处站着手持巨斧的魔修守卫，额头上嵌着小块魔晶，散发着筑基期的气息。
“外来者？”守卫拦下他，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青云宗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又是被正魔两道都容不下的可怜虫？”
赵桂斌没说话，递上一块下品灵石——这是他从黑沙盗身上搜来的“过路费”。
守卫掂了掂灵石，侧身让开：“进城后规矩点，别惹‘墨少主’，不然死了都没人收尸。”
黑风城内比想象的更繁华，街道两旁的店铺售卖着魔气淬炼的法器、蕴含凶戾之气的丹药，甚至还有用修士精血喂养的魔宠。赵桂斌走在人群中，像个异类，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显然是认出了他的青云宗服饰。
“看，又是青云宗的走狗，被主子扔来喂魔了。”
“听说最近青云宗和魔渊高层有交易，送来的‘祭品’越来越多了。”
议论声不大，却足够清晰。赵桂斌心中一凛，看来宗主和西漠的勾结，不止“放逐”他这么简单。
他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刚关上房门，就听到窗外传来破空声。一枚黑色的铁箭钉在窗棂上，箭羽上绑着一张字条：“青云宗弃子，三更城外十里坡，墨少主有请。”
赵桂斌取下字条，指尖的混沌灵气探入，果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与他在传送阵旁吸收的魔气同源，却更加精纯、霸道。
“墨少主？”他想起守卫的话，看来这位“少主”是黑风城的地头蛇，找他多半没好事。
三更时分，赵桂斌准时出现在城外十里坡。月光下，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少年负手而立，他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容貌俊美，却长着一双竖瞳，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雾——那是比黑沙盗精纯百倍的魔气。
“你就是赵桂斌？”少年转过身，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青云宗送来的‘混沌灵体’？”
赵桂斌握紧铁剑：“你是谁？怎么知道混沌灵体？”
“南溟妖海，墨尘。”少年挑眉，指尖弹出一缕黑雾，在半空凝聚成黑麒麟的虚影，“至于怎么知道……你以为青云宗的密信，能瞒得过谁？”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传讯玉简，正是宗主发给西漠魔渊高层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混沌灵体，研究其吞噬灵脉之法。”
赵桂斌瞳孔骤缩，原来宗主放逐他，根本不是借刀杀人，而是想让西漠的人活捉他，研究混沌灵体的秘密，用于掠夺更多的本源灵脉！
“看来你明白了。”墨尘的竖瞳微微收缩，周身的魔气突然暴涨，“交出混沌灵体的修炼法门，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话音未落，他己化作一道黑影扑来，指尖凝聚的黑麒麟虚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威势，首扑赵桂斌面门！
赵桂斌不敢大意，混沌金丹全力运转，将体内的魔气与灵气融合，凝聚成灰黑色的护罩。
“嘭！”
碰撞的瞬间，赵桂斌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喉头一阵发甜。对方的修为至少是金丹中期，且对魔气的运用远超他对混沌灵气的掌控。
“就这点能耐？”墨尘冷笑，步步紧逼，“青云宗还说你能重创元婴长老，我看是他们老眼昏花了。”
赵桂斌擦掉嘴角的血迹，反而笑了：“你只知混沌灵体能吞噬，却不知它最擅长的，是学习。”
他再次催动混沌金丹，这一次，不再抗拒体内的躁动，而是任由那股融合了魔气的混沌灵气爆发——刚才的碰撞，让他瞬间领悟了墨尘魔气运转的法门！
灰黑色的气团在他掌心凝聚，竟也化作了麒麟的形态，只是比墨尘的虚影更加朴实，却带着一股包容万物的气度。
“这不可能！”墨尘脸色骤变，“你怎么可能学会我的‘麒麟变’？”
“没什么不可能的。”赵桂斌迎着他的目光，体内的混沌金丹高速旋转，吸收着周围的魔气，“混沌灵体，本就无招无式，万物皆可为我所用。”
他一掌拍出，灰黑色的麒麟虚影咆哮着冲出，与墨尘的黑麒麟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两股力量的无声碰撞、吞噬、融合。
墨尘连连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你……你这根本不是魔功，也不是正道功法！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赵桂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现在，你还觉得能杀了我吗？”
墨尘盯着他掌心的灰光，又看了看自己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突然收起了魔气，冷哼一声：“算你厉害。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在魔渊立足，想要活命，最好跟我走。”
“跟你走？”
“不然呢？”墨尘瞥了一眼远处的黑影，“你以为宗主只请了我们魔渊的人？北寒仙府的‘冰煞’己经在路上了，他们可比我更想抓活的。”
赵桂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戈壁尽头有淡淡的寒气弥漫，带着与魔气截然不同的、冰冷刺骨的气息。
他沉默片刻，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我凭什么信你？”
墨尘嗤笑一声，转身走向黑风城：“信不信随你。不过提醒你一句，在这魔渊，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魔修，而是那些披着正道外衣的伪君子。”
赵桂斌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寒气弥漫的方向，最终做出了决定。他跟了上去——至少这个坦诚的“敌人”，比背后捅刀的青云宗宗主可信。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十里坡上被两股力量冲击出的深坑。赵桂斌知道，这西漠魔渊的历练，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而他与这位墨少主的相遇，或许将是解开本源灵脉之谜的关键。
远处的黑色山峦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冰煞的身影融入寒雾，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一场围绕混沌灵体的追逐，在西漠的夜色中，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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