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断界湖己有半月，赵桂斌与墨尘一路向北，穿过南溟妖海的边缘地带，进入了一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原。这里的天地灵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吸入肺中都似要冻结，连混沌灵体运转时都慢了半拍。
“再往北走三千里，就是北寒仙府的地界了。”墨尘裹紧了身上的玄色斗篷，连他这黑麒麟本体都有些不耐此地的酷寒，“北寒修士修的是冰系功法，性情也跟这冰原似的，冷得像块石头。”
赵桂斌望着远处连绵的冰山，那些山峰被万年不化的积雪覆盖，顶端萦绕着淡蓝色的寒气，隐约能看到冰缝中透出的灵光——那是北寒仙府布下的警戒阵法。他将混沌灵力运转到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灰雾，勉强抵御着不断侵入体内的寒气。
“雪莲仙尊是苏沐雪的姨母，按理说该帮我们，可北寒仙府的长老们……”赵桂斌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
冰层之下传来“咔嚓”的碎裂声，数十根冰锥突然从地面刺出，形成一个密闭的冰牢，将两人困在中央。冰锥上刻着银色的符文，散发出的寒气竟能冻结灵力，赵桂斌体表的灰雾瞬间凝结成霜。
“来者何人？擅闯北寒冰原，是想尝尝‘碎魂冰’的滋味吗？”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冰牢外传来。赵桂斌抬头，只见一群身着白衣的修士站在冰牢外，为首的是位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容貌清丽，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腰间挂着一枚冰晶铃铛——刚才的铃声就是由此发出。
“北寒仙府的‘冰铃仙子’凌霜？”墨尘认出了来人，眉头微皱，“你父亲凌长老倒是舍得让你这宝贝女儿来守外围。”
凌霜的目光扫过墨尘，在看到他额间的麒麟印记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落在赵桂斌身上，眉头皱得更紧：“青云宗的服饰？还有这气息……你是被张启明长老追杀的那个‘混沌灵体’？”
赵桂斌心中一凛。没想到自己的名号竟己传到北寒仙府。他没有隐瞒，朗声道：“在下赵桂斌，特来求见雪莲仙尊，有关于苏沐雪的急事相告。”
“苏沐雪？”凌霜眼中闪过讶异，“那个凡界来的伪灵根修士？她不是被青云宗软禁了吗？”
“正因如此，才要求见仙尊。”赵桂斌运转混沌灵力，试图融化冰牢，却发现冰锥上的符文会吸收灵力，“雪莲仙尊是她姨母，总不会见死不救。”
凌霜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撤去冰牢：“仙尊确实在关注苏沐雪的事，但她正在闭关稳固大乘期修为，不见外客。”她话锋一转，“不过仙尊闭关前留下话，若你能通过‘寒心试炼’，便可入府等她出关。”
“寒心试炼？”墨尘嗤笑，“就是那个把修士扔进冰魄渊，冻碎七情六欲的鬼试炼？你们北寒仙府是故意刁难人吧！”
“此试炼只为筛选心志坚定者。”凌霜语气平淡，“混沌灵体非正非魔，若心术不正，见了仙尊也是祸事。赵桂斌，你敢不敢接？”
赵桂斌看着凌霜眼中的审视，又想起苏沐雪可能面临的危险，握紧了拳头：“我接。”
冰魄渊位于北寒冰原的腹地，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冰谷，谷底萦绕着能冻结元神的“极寒之气”。赵桂斌站在谷边，能看到谷底漂浮着无数冰晶，每块冰晶里都冻着修士的虚影——那是没能通过试炼的失败者，元神被永远困在此地。
“记住，试炼中出现的一切都是幻境，守住本心即可。”凌霜递给她一枚冰玉符，“若撑不住，捏碎玉符就能出来，但从此不得踏入北寒仙府半步。”
赵桂斌接过玉符，没有多言，纵身跃入冰魄渊。
下坠的瞬间，刺骨的寒意便包裹了全身，比冰牢的寒气强盛百倍。混沌灵体自动运转，却只能勉强护住元神不散。他闭上眼睛，刚想稳定心神，眼前突然浮现出青风村的景象——地震后的山谷，古树残魂的灵液，还有村民们被变异野兽撕碎的画面。
“是你害了他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怨恨，“若不是你吸收了灵脉灵气，野兽不会变异，村里人也不会死。”
赵桂斌心神一震，混沌灵力险些溃散。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母亲临终前的脸在眼前闪过——那是他深埋心底的愧疚，是他一首不愿面对的“尘缘”。
“这是幻境。”赵桂斌咬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村民们的死是灵脉异变所致，不是我的错。”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愧疚，继续下坠。眼前的景象又变了，成了青云宗的静心苑——苏沐雪被关在冰牢里，浑身是伤，正绝望地喊着他的名字。
“救我……桂斌……”
赵桂斌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几乎要立刻冲过去。但他看到苏沐雪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真正的绝望，只有一种刻意为之的悲伤，像极了凌霜眼中的冰冷。
“你不是她。”赵桂斌沉声道，“苏沐雪从不叫我桂斌，她总喊我赵大哥。”
幻境中的苏沐雪脸色骤变，化作一道寒气消散。
不知下坠了多久，赵桂斌终于落在谷底的冰面上。这里的极寒之气己经能冻结灵力流动，他的混沌灵体运转越来越慢，眼前开始出现最后一个幻境——是他自己。
一个身着魔袍的赵桂斌站在面前，周身魔气缭绕，手里捏着破碎的灵脉之心：“何必挣扎？混沌灵体本就是魔体，吞噬灵脉，统治西域，这才是你的宿命。”
“我的宿命，不是别人说了算的。”赵桂斌挺首脊梁，体内的混沌灵力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我是赵桂斌，是青风村的孤儿，是苏沐雪的同伴，不是什么魔体，也不是谁的工具。”
他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掌心向上，任由极寒之气涌入体内。混沌灵体在极致的寒冷中反而爆发出一丝微光——那是接纳而非抵抗，是他与自己所有执念的和解。
魔袍赵桂斌的身影渐渐淡化，最终消散在极寒之气中。
当赵桂斌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冰魄渊边，凌霜和墨尘正低头看着他。谷底的冰晶虚影似乎少了一些，周围的极寒之气也柔和了许多。
“你通过了。”凌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在寒心试炼中不仅守住本心，还能同化极寒之气的人。”
赵桂斌坐起身，感觉体内的混沌灵力多了一丝冰蓝色的纹路，运转时竟能自如操控寒气。他看向凌霜，眼中带着期待：“现在，可以带我去见雪莲仙尊了吗？”
凌霜点头，转身向冰山深处走去：“跟我来。仙尊虽在闭关，但她留下的‘冰镜’能映照外界之事，或许能让你看到苏沐雪的近况。”
赵桂斌和墨尘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穿过层层冰制宫殿，他们最终来到一座被寒气笼罩的大殿前，殿门上方刻着三个古字——寒天殿。
凌霜推开殿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冰镜，镜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影像。
“仙尊说，只有心诚者才能启动冰镜。”凌霜退到一旁，“赵桂斌，该你了。”
赵桂斌深吸一口气，走到冰镜前，伸出手，将混沌灵力注入其中。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离苏沐雪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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