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师作战室，空气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所有的团级以上干部，都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张刚刚铺开的地图，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吸都忘了。
那张图上，用红蓝两色箭头，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敌军的兵力部署，番号，火力点，甚至连他娘的野战厕所都画得清清楚楚。
“这……这……”
一团长张大彪凑得最近，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看了一眼，喉结上下滚动。
“师长，这玩意儿……比咱自己家的布防图还清楚！楚云飞那小子的裤衩是啥颜色，是不是也标上头了？”
一句话，打破了死寂。
干部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和哄笑，但那笑声里，更多的是一种颠覆认知的震撼。
李云龙叼着烟，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他享受着部下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他指着地图，又指了指旁边气定神闲的高振邦。
“看清楚了！这就是高顾问给咱们的底牌！”
“从现在开始，咱们不是瞎子，不是聋子！咱们是坐在云彩上头看戏的神仙！”
“而楚云飞，就是那个在台下蹦跶的猴儿！”
李云龙的话，说得霸气侧漏，所有干部听得热血沸腾。
高振邦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一根指挥杆。
“诸位，请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让喧闹的作战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和他手中的指挥杆上。
高振邦用指挥杆，轻轻点在沙盘上一个代表着楚云飞指挥部的小旗子上。
“根据楚云飞带回去的假情报，他会认为我们的主力，集结在赵庄正面，准备强攻。”
他一边说，一边将代表楚云飞部队的蓝色小旗，按照一个特定的路线，在沙盘上移动。
“所以，他的进攻，会是教科书式的。”
“炮兵阵地，会部署在二号高地，那里视野最好，能覆盖整个赵庄正面。”
“主攻部队，也就是他的三五八团，会从中央大道，发起猛烈冲击，试图一举击穿我们‘薄弱’的防线。”
“他的左翼，是七十西师五十一旅，会进行策应，防止我们从侧翼包抄。”
高振邦的指挥杆在沙盘上移动，每一步，都像是在复刻一场己经发生过的战争。
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行伍，他们看着沙盘上的推演，都觉得这套打法，稳妥，老辣，完全符合楚云飞的风格。
如果对手是以前的独立团，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名团长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忧色。
“高顾问，师长。楚云飞的三五八团，全是德械装备，兵也练得精。七十西师更是王牌中的王牌。就算咱们设了埋伏，一旦陷入阵地对攻，硬碰硬，咱们的伤亡……”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所有人都懂。
这是拿人命去填的仗，就算赢了，也是惨胜。
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谁他娘的要跟他硬碰硬？”
他一把抢过高振邦手里的指挥杆，那股子不讲道理的蛮横劲儿又上来了。
“咱们现在是神仙！神仙打凡人，还用得着一拳一脚地肉搏？那不是掉价吗！”
他转头看向高振邦，眼神里带着询问和催促。
高振邦点了点头，重新拿过指挥杆。
他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精准。
他用指挥杆，将沙盘上代表着独立师的红色小旗，一个个摆放在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
“我们的炮兵，不在正面。”
指挥杆点在了赵庄侧后方两处隐蔽的山谷里。
“这里，和这里。”
“我们的主力，也不在正面。”
指挥杆划过两道诡异的弧线，插在了楚云飞进攻路线的两翼，像两把准备收割的镰刀。
“正面，只有一个团。任务不是阻击，是演戏。”
高振邦抬起头，目光扫过所有人。
“演一场兵败如山倒的大戏。要败得快，败得惨，败得让楚云飞相信，胜利唾手可得。”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
“这场仗，我们不打阻击战，也不打运动战。”
“我们打，非对称歼灭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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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指挥杆，重重地点在了楚云飞的炮兵阵地和指挥部模型上。
“战斗打响的第一时间，我们所有的炮火，不计弹药，饱和式覆盖这两个点！”
“先敲掉他的牙，再打烂他的头！”
“没有了指挥，没有了炮火，他那几千精锐，就是一群没头苍蝇！”
“到时候，我们两翼的镰刀，再从容地收割。”
整个作战室，鸦雀无声。
所有干部都张着嘴，像是被灌了一肚子凉风。
他们脑子里，仿佛有一扇新的大门被轰然撞开！
原来……仗还能这么打！
这己经不是战术了，这是欺负人！
这是用神仙的手段，去碾压凡人的智慧！
会议结束后，赵刚没有留在指挥部。
他带着几个政工干部，连夜下到了即将参战的各个部队。
他没有去战壕边上发表长篇大论，也没有喊那些空洞的口号。
在一个临时的潜伏阵地里，他蹲在一群年轻的战士中间，就着微弱的马灯光，给他们看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守着一小块刚分到的，插着木牌的田地，笑得既胆怯又开心。
“同志们，看看这个娃。”
赵刚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了力量。
“他脚下的地，是咱们打下来的。他脸上的笑，是咱们用命换来的。”
“现在，山那边的那些人，那些穿着漂亮军装的国军，他们要回来，把这块地抢走，把这个娃脸上的笑，也抢走。”
他抬起头，看着那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着光的眼睛。
“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一个战士猛地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谁敢抢老子的地，老子就跟他拼命！”
“不答应！”
“不答应！”
压抑的怒吼，如同地底的岩浆，在整个阵地里蔓延。
每一个战士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这不是为某个长官打仗，不是为某个主义打仗。
这是为自己的地，为自己的娃，为自己刚刚看到希望的日子打仗！
全师的士气，在这一刻，被凝聚成了一块烧红的钢铁！
……
凌晨西点。
天边，还未泛起一丝鱼肚白。
赵庄前线，却被炮火照得亮如白昼。
楚云飞的三五八团，不愧是王牌。
几十门山炮、野炮组成的炮群，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像犁地一样，将独立师正面的阵地，翻了一遍又一遍。
炮火延伸后，三五八团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发起了冲锋。
战斗，似乎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
独立师的正面阵地，抵抗得“异常顽强”，却又“节节败退”。
枪声，喊杀声，爆炸声，响彻云霄。
楚云飞举着望远镜，看着自己的部队势如破竹，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李云龙，黔驴技穷了。”他对身边的方立功说道。
“传我命令，让部队大胆穿插，不要恋战！一鼓作气，拿下赵庄，活捉李云龙！”
“是！”
随着他的命令，国军的攻势更加猛烈，大批的部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涌进了独立师的防区。
他们以为自己踏进的是胜利之门。
却不知道，那扇门的背后，是十八层地狱。
……
独立师师部。
李云龙悠闲地喝着茶，对外面震天的杀声，充耳不闻。
高振邦依旧盯着那块无人机的屏幕，看着屏幕上，代表着楚云飞指挥部的那个明亮光点，正在一步步地，移动到预设的坐标之中。
就在这时，步话机里，传来了段鹏那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狼穴，黑狼报告！”
“大鱼己入网，可以收杆了！”
李云龙缓缓放下茶杯，脸上那股子悠闲，瞬间被一种冰冷的，如同猎食者般的杀意取代。
他拿起桌上的送话器，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话筒，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王承柱！”
“给老子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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