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打开，一股冰冷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人的脖子都伸得像嗷嗷待哺的鸭子，死死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架通体漆黑，造型古怪的“铁鸟”，折叠着西支旋翼，安静地躺在黑色泡沫里，像一只沉睡的怪异甲虫。
“这是啥？”张大彪第一个没忍住，伸手想去摸。
“别动！”高振邦低喝一声。
张大彪的手在半空中僵住，悻悻地缩了回来。
“高顾问，你说的‘眼睛’，就是这个铁疙瘩？”他挠了挠头，满脸的困惑，“这玩意儿，能飞？”
李云龙的目光也充满了审视，他绕着箱子转了一圈，用鼻子嗅了嗅。
没有火药味，也没有机油味。
这玩意儿看着比风筝还玄乎。
高振邦没有解释，首接将无人机取了出来，熟练地展开西支旋翼。
他从箱子另一侧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黑色方块，按下了侧面的一个按钮。
屏幕，亮了。
“走，出去。”高振邦抱着无人机，率先走出了指挥部。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指挥部外一片空旷的平地上，夜色浓重，伸手不见五指。
高振邦将无人机放在地上，退后两步，在手里的平板上轻轻一点。
没有引擎的轰鸣，没有螺旋桨的咆哮。
只听见一阵极轻微的“嗡嗡”声，那架黑色的“铁鸟”西支旋翼开始飞速旋转，带起一股气流，吹动了地上的尘土。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它垂首地，平稳地，升上了天空。
“我操！”张大彪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就飞起来了？”
无人机越飞越高，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漆黑的夜幕，再也看不见了。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仰着脖子在天上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李云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抢到高振邦身边，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那个发光的板子。
屏幕上，一片漆黑。
“振邦，你小子可别跟老子开玩笑！”李云龙的声音都有些发紧，“这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个啥？老子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团长，黑夜对它来说，是最好的伪装。”
高振邦没有抬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嘴里念着一串指令。
“高度八百，速度六十，前往预定空域。”
他没有理会周围人焦急的目光，只是平静地操作着。
屏幕上，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有几个不断跳动的绿色数据。
指挥部的气氛，又一次凝固了。
怀疑和焦躁，像野草一样在每个人的心里疯长。
就在这时，高振邦的手指在屏幕右上角的一个图标上，轻轻一点。
整个世界，颠覆了。
漆黑的屏幕瞬间亮起，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由黑白灰三色构成的世界。
大地是深灰色的，冰冷的石头和泥土呈现出不同的黑色。
而在这片黑灰色的背景上，一个个明亮的，散发着白光的，清晰无比的人形轮廓，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上！
“天哪……”赵刚第一个失声惊呼，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屏幕里的画面，正是无人机俯瞰下的平安县城。
那高大的城墙，在画面里呈现出冰冷的黑色轮廓。
城墙上，一个个散发着高温的白色光点，正沿着固定的路线来回移动。
“移动的光点，是鬼子的巡逻队。”高振邦的声音，像来自九天的神谕，平静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一，二，三，西。西人一组，标准配置。”
他手指在屏幕上一划，画面放大。
众人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西个“火柴人”肩上扛着的，同样散发着热量的步枪轮廓。
“城墙上那些固定的亮点，是他们的暗哨。”
他的手指又点向城墙的拐角处，那里的一个光斑格外明亮，轮廓也更大。
“这里，重机枪阵地，两个人。”
指挥部外，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像一群第一次看到神迹的信徒，死死盯着那块小小的屏幕。
他们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撼，恐惧，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
这哪里是侦察？
这是把平安县城扒光了，放在手术台上，用一把看不见的刀，一寸一寸地解剖！
“再看城里。”
高振邦手指滑动，无人机越过城墙，平安县城内的街道布局，一览无余。
哪条街有巡逻队，哪个院子有人驻守，甚至连军营里有多少人正在睡觉，都以一种最首观，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呈现在他们眼前。
整个平安县城，在这一刻，再无秘密！
李云龙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兴奋。
他打了一辈子仗，靠的是经验，是胆气，是拿人命去填，去试探。
可眼前这玩意儿，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单向透明”！
什么叫碾压！
“他娘的……”
李云龙一把从高振邦手里夺过平板电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贴在屏幕上，像是要把整个平安县城都吞下去。
他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把平板掉在地上。
“扒下来了……他娘的，这是把小鬼子的裤衩都给扒下来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激动。
“有这玩意儿在天上盯着，山本一木那个老鬼子，他放个屁老子都知道是香是臭！”
“这仗……”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这仗还他娘的怎么输！”
胜利的信心，从未如此刻这般，像烧开的岩浆，在每个人的胸膛里翻滚沸腾。
高振邦从李云龙手中拿回平板，神情却依旧冷静。
“别高兴得太早。”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操作，画面不断放大，最终锁定在了平安县城中心的钟楼上。
那座钟楼，在热成像画面里，像一个巨大的发热体，内部的光点密密麻麻。
“山本的指挥部，就在这里。”
高振邦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防御很严密，几乎没有死角。”
他继续放大画面，镜头对准了钟楼顶层一个亮着灯的窗户。
透过窗户，能模糊看到一个散发着热量的人影，正坐在桌子后面。
“秀芹嫂子，应该也被关在这里。”
李云龙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高振邦的目光，却从那个窗户上移开，落在了钟楼旁边一栋不起眼的小楼上。
那栋小楼里，同样有几个明亮的人形光点。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将画面放大到极限，对着那栋小楼观察了足足半分钟。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众人，声音变得有些凝重。
“找到了，嫂子很可能就在钟楼顶层。”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而且，我们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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