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谦介的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胯下的东洋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远方，平安县城的方向，一缕缕黑烟首冲天际，像一道道绝望的求救信号。
“加快速度！”
渡边对着身边的副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山本君的特工队，快要撑不住了！命令前锋部队，立刻展开攻击队形！”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猎人即将捕获猎物的自信笑容。
在他看来，这群胆大包天的土八路，不过是误打误撞，包围了一座他们根本啃不动的坚城。
他们要做的，就是从背后，给这些愚蠢的猎物，致命一击。
“哈伊！”
副官猛地一顿首，策马传令而去。
日军的步兵，开始以中队为单位，迅速散开，像一张张开的渔网，朝着平安县城的方向包抄过去。
可很快，前线的军官就发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除了城内零星的枪声和燃烧的噼啪声，城外，竟然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预想中八路军的阻击阵地，没有围城的战壕，甚至连一个放哨的暗兵都没有。
整片大地，空旷得让人心慌。
“报告大佐！”
一名通讯兵骑马奔来，脸上带着困惑。
“前锋部队己经抵达城外三里，没有发现任何敌军围城部队！”
“纳尼？”
渡边谦介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他举起望远镜，看向那座轮廓己经清晰的县城。
城墙上，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但看不真切。
“难道……是山本君己经击溃了他们？”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命令部队，继续前进！小心戒备！”
就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的瞬间。
异变陡生！
“啾——啾——啾——！”
不是一发，不是两发，而是数十发迫击炮弹，带着尖锐刺耳的呼啸，从天而降！
它们的目标，精准地覆盖了正在展开队形的日军前锋中队！
紧接着。
“哒哒哒哒——！”
“咚咚咚咚——！”
城墙上，那一道道原本被渡边忽略的人影，瞬间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数十挺轻重机枪，同时发出了怒吼！
子弹，像一场迎面而来的钢铁暴雨，疯狂地，不计成本地，朝着开阔地上的日军，倾泻而去！
“轰！轰隆隆——！”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士兵。
密集的弹雨，将毫无准备的日军步兵，成片成片地扫倒在地。
惨叫声，哀嚎声，军官气急败坏的命令声，混杂在一起，让这片刚刚还寂静的土地，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趴下！隐蔽！”
“炮兵！炮兵在哪里！还击！给我还击！”
日军的前锋部队，彻底乱了套。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且猛烈到完全不合常理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
渡边谦介的脸，在望远镜后，己经变得铁青。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警卫，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形。
“八嘎！城里的守军是疯了吗！”
“他们在朝我们开火！命令他们立刻停火！”
他无法理解。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城内的守军，才可能拥有如此密集的，居高临下的火力。
可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人？
难道是八路军用了什么诡计，让他们产生了误判？
一名通讯官，正准备去释放信号弹。
可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观察的哨兵，像见了鬼一样，从旁边的小土坡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跑到渡边马前。
他指着城墙的方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囫囵。
“大……大佐……旗……旗子……”
“什么旗子！”渡边不耐烦地吼道。
“城头上的旗子……不是……不是日之丸旗！”
那哨兵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喊出了那句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话。
“是八路军的军旗！”
渡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猛地夺过旁边副官的望远镜，死死地对准了城墙的最高处。
那座在情报中标注为指挥部的钟楼，己经只剩下一半的残骸。
而在那残骸的顶端，一面红色的，带着黄色五角星和镰刀锤头的旗帜，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那红色，刺眼，夺目！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渡边谦介的脸上！
平安县城……失守了？
他们不是来解围的。
他们是来攻城的！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城外没有任何敌人。
因为所有的敌人，都在城里！
他终于明白，那火力为什么如此猛烈。
因为敌人是以逸待劳，用着他们缴获的，原本属于山本的武器，在他们经营多年的坚固工事里，等着他们一头撞上来！
攻守之势，在这一瞬间，彻底逆转！
“八嘎呀路——！！！”
渡边谦介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充满了屈辱和愤怒的咆哮。
他拔出指挥刀，刀锋指向那座己经变成绞肉机的县城，声音嘶哑。
“进攻！全军进攻！”
“为山本君报仇！夺回平安县城！”
他知道，他己经没有退路了。
他的部队，在急行军后，己经疲惫不堪，如今又士气受挫。
一旦后退，就会被城里的敌人追着屁股打，彻底溃败。
唯一的生路，就是硬着头皮，攻下这座城！
……
城墙上。
李云龙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草根。
他看着城外那群像被捅了马蜂窝一样，乱作一团，却又硬着头皮往前冲的鬼子，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来得正好！”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双眼睛里，全是嗜血的兴奋。
“老子刚打完一仗，正手痒呢！弟兄们刚换上新家伙，也想找地方试试响儿！”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依旧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振邦！你那个铁板上，能不能看出这伙鬼子的指挥官在哪儿？”
“老子想先给他来个开门红！”
高振邦的手指，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轻轻一点。
一副被放大了数倍的，实时动态画面，清晰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画面中，一个骑在马上，正挥舞着指挥刀，气急败坏地咆哮着的日军大佐，被一个红色的方框，精准地锁定。
他的位置，他身边的兵力部署，甚至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渡边谦介，日军步兵第27联队联队长。”
高振邦的声音，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报告。
“距离我们两千三百米，位置相对固定，身边有一个中队的警卫。”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灯泡。
他猛地一拍旁边王承柱的肩膀，那力道，拍得王承柱一个趔趄。
“炮神！”
“听见没！两千三百米！那个咋咋呼呼的鬼子大佐！”
“给老子一炮！把他连人带马，送回东洋老家去！”
王承柱的脸上，瞬间涌上了狂热的潮红。
他不用再去看高振邦递来的纸条。
因为他的炮位旁边，己经架起了一台小巧的，同样连接着那块神奇铁板的显示器。
上面，方位角，射角，所有的射击诸元，都以鲜红的数字，实时显示着。
“是！团长！”
王承 柱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扑回炮位。
“目标，敌军指挥官！”
“距离，两千三百米！”
“准备——”
他拉开了炮闩，将一枚崭新的榴弹，狠狠地塞进了炮膛！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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