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瞿青怡揣着满腹心思跟着出发,一路没怎么说话,
只在萧景渊讲解玄机流旧址细节时偶尔应两声,眼底却藏着盘算。
快到午时,几人在路边茶摊歇脚,
阿砚去给明川买伤药,桌前只剩他们两人。
瞿青怡搅着碗里的粗茶,忽然抬眼看向萧景渊,语气首白得像把出鞘的剑:
“萧世子,咱们先把话说清楚。”
萧景渊正看着远处的山道,闻言回头:“什么事?”
“酬金。”
瞿青怡指尖在碗沿敲了敲,“之前说的双倍,再加三成风险费,
一共是一百五十两黄金。
你看,是现在先付一半,还是到了地方一次结清?”
萧景渊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眸子里却闪过丝了然:“你怕我赖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瞿青怡坦坦荡荡,“我跟你非亲非故,犯不着拿自己的命赌。
先说断后不乱,免得将来扯不清。”她顿了顿,故意添了句,
“毕竟,谁知道你会不会哪天翻脸,把我这‘前朝余孽’卖了换好处?”
这话带着刺,萧景渊却没动气,反而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锦盒推过来:
“这里面是五十两金票,先付你三分之一。”
他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剩下的,到了玄机流旧址,拿到我要的东西就给你。”
瞿青怡打开锦盒,见里面果然是三张定额金票,票面平整,盖着南境最大票号的红印,显然是真的。
她飞快地把锦盒揣进怀里,拍了拍,脸上的戒备松动了些:
“这还差不多。”
“现在放心了?”萧景渊端起茶碗,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暂时。”
瞿青怡也端起碗,喝了口粗茶,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敢耍花样,别说酬金,我还得让你赔我精神损失费。”
她晃了晃手腕,玄铁剑在袖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我这剑,可不认什么世子不世子。”
萧景渊低笑出声:
“看来我得多备些金票,免得赔不起。”
正说着,阿砚提着药包回来,见两人气氛缓和,松了口气:
“世子,瞿姑娘,药买来了,咱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瞿青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心里踏实了不少。
有这五十两金子打底,就算中途出什么岔子,她至少能全身而退。
至于萧景渊的底细,玄机流的秘密……拿到剩下的钱再说。
她瞥了眼身旁的萧景渊,见他正望着山道尽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这人虽心思深沉,倒也算守信。
“走了。”
瞿青怡率先迈步,
“早点到地方,早点拿钱,早点两清。”
萧景渊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他跟上脚步,低声道:
“放心,少不了你的。”
风从山道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
山路渐陡,两旁的树木愈发高大。
“前面过了那道山梁,就是玄机流的地界了。”
萧景渊忽然停步,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口,“那里有处哨卡,虽荒废了三十年,机关却未必失灵,得小心些。”
瞿青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梁上隐约有块青灰色的巨石,像只伏着的巨兽。
她摸了摸怀里的金票锦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机关是不是也按八卦来的?”
“嗯。”
萧景渊点头,
“哨卡门在‘巽’位,门楣上有块松动的石砖,踩上去会触发弩箭。
你走‘震’位的石阶,那里的机关早就锈死了。”
瞿青怡心里又是一突——
连哪块石砖松动都知道,他到底来过多少次?
“知道了。”
她闷声应着,加快脚步往山梁上走,不想再跟他多待一秒。
可越往前走,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越盛,就像怀里的金票突然烫起来似的。
快到山梁时,明川忽然咳嗽起来,脸色白得像纸。阿砚连忙扶着他坐下:
“世子,明川怕是撑不住了,得歇会儿。”
萧景渊蹲下身查看明川的伤口,眉头紧锁:
“伤口发炎了,得找处干净地方换药。”他抬头看向瞿青怡,
“你先去哨卡探探路,我们随后就到。”
瞿青怡正想答应,却瞥见明川腰侧渗血的绷带——
那伤口看着像是新添的,边缘还沾着点黑色的布料碎屑,
倒像是昨夜竹林里黑衣人衣服上的料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昨夜混战中,有个黑衣人绕后偷袭萧景渊,
是明川扑过去替他挡了一刀。
当时她只顾着应付眼前的敌人,竟没细看明川伤得有多重。
“歇就歇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瞿青怡忽然改口,从怀里摸出个水囊递给阿砚,
“给他喝点水,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干净的山泉。”
萧景渊抬头看她,眸子里带着点诧异。瞿青怡却没理他,转身往旁边的树林里钻
可往树林里走了没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
只见萧景渊正低头给明川处理伤口,阳光落在他发顶,竟有种难得的温和。
阿砚蹲在一旁递药,动作小心翼翼的。
瞿青怡撇撇嘴,踢了脚地上的石子:“狗男人运气好,身边总有忠心耿耿的手下。”
嘴上这么说,脚下却转了方向,往记忆里山泉的位置走去。
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总得让雇主活蹦乱跳地到地方,
她才能拿到剩下的一百两黄金不是?
山风吹过树林,带着山泉的潮气。瞿青怡摸了摸玄铁剑的剑柄。
萧景渊……她哼了一声,等两清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听到潺潺的水声,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细流从石缝里涌出来,汇成个清澈的水潭,潭边还长着几丛野薄荷。
她蹲下身掬了捧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心里那点烦躁也散了些。
刚要解下水囊灌水,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不是阿砚他们的动静。
瞿青怡瞬间绷紧了神经,反手摸出袖中的玄铁剑,
悄无声息地绕到一棵老槐树后。
只见三个黑衣人正猫着腰往水潭这边走,
腰间佩着的令牌在树影里闪着冷光。
“大哥,你说那萧景渊会不会藏在这附近?”
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问,
“哨卡那边看着没人,山路又只有这一条。”
“搜仔细点。”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穿红衫的丫头,据说手里有前朝的宝贝。”
瞿青怡心里一沉——他们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还知道了太极图谱的事。
她握紧玄铁剑,正琢磨着怎么引开他们,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
竟是萧景渊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剑。
他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尖往左侧的陡坡指了指,
又做了个“引”的口型。
瞿青怡会意,悄悄往陡坡方向挪了挪,故意踩断根枯枝。
“那边有动静!”
黑衣人立刻警觉,举着刀就往这边冲。瞿青怡旋身躲到树后,等为首的黑衣人追过来时,
忽然矮身横扫,玄铁剑贴着地面划过,正砍中对方的脚踝。
那黑衣人惨叫着摔倒,另外两人见状,一左一右围上来。
瞿青怡借着树影游走,太极剑的“黏”字诀使得愈发熟练,
剑尖总在对方刀缝里钻来钻去,逼得他们手忙脚乱。
正胶着时,萧景渊忽然从陡坡上跃下,剑势如流云般卷向右侧的黑衣人。
那人没防备,被剑锋扫中肩头,长刀脱手飞出。
瞿青怡趁机旋身,剑柄狠狠砸在左侧黑衣人的后颈,对方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不过片刻功夫,三个黑衣人就全被制服。
萧景渊正用布条捆着为首的黑衣人,闻言抬头看她:“你早就发现他们了?”
“不然呢?”
瞿青怡踢了踢地上的刀,
“总不能等着被他们堵死。”
她忽然想起什么,“明川和阿砚呢?没跟过来吧?”
“我让他们在原地等着,以防调虎离山。”萧景渊站起身,
“这人留着有用,问问二皇子到底派了多少人。”
瞿青怡挑眉:“你还会审人?”
“略懂些。”
萧景渊的目光落在她沾了泥的袖口,“刚才那招‘野马分鬃’,比在竹林里更利落了。”
“那是,”瞿青怡得意地扬下巴,忽然又想起什么,伸手道,
“刚才算我救了你一次,酬金得再加十两。”
萧景渊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
“好,加十两。”
他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算计,忽然觉得这趟凶险万分的行程,因为有了这个总把
“酬金”挂在嘴边的姑娘,竟多了些意想不到的滋味。
瞿青怡把水囊灌满水,转身往回走:“快走吧,别让明川他们等急了。”
萧景渊拎着被捆的黑衣人跟上,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长长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
瞿青怡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里却在盘算:等拿到钱,先去南境最大的酒楼点一桌好菜,再买两身新衣裳。
可不知怎的,脑海里却总浮现出他刚才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还有那句干脆利落的“加十两”。
“呸,想什么呢!”瞿青怡用力晃了晃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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