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眼化作的晶莹宝石在我掌心灼灼发热，内里师父与墨渊的残魂如两尾游鱼般挣扎搏动。宝石表面蛛网般的裂痕正缓缓蔓延，每一次细微的开裂声都像重锤砸在我的魂魄上。老君方才的警示言犹在耳——“混沌之眼必须有人镇守。若无人接手，他们撑不过一炷香...”
“我来。”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时，连我自己都怔了一瞬。三百年来容器们的记忆在魂海中翻涌，那些被抽魂炼油的痛楚、永镇河底的孤寂、兵解道消的决绝...此刻竟都化作一种奇异的平静。或许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引导而非主宰”？
指尖触到宝石的刹那，时光仿佛倒流。三百年前的留影在脑中轰然炸开，这一次，我终于听清了师父最后的话语：“...需要北斗星君永镇混沌，以魂为锁，以身为钥...”
宝石迸发出吞没一切的强光。再睁眼时，己置身一片虚无。师父与墨渊的残魂在前方缓缓凝聚，身影淡得几乎透明，却都带着释然的笑意。
“徒儿，你终于来了。”师父的声音温润如昔，仿佛还是茅山上那个教我练剑的师尊，“这才是北斗星君真正的使命——成为新的天道基石。”
墨渊竟也拍了拍我的肩，动作略显僵硬，却透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别苦着脸。镇守混沌没那么可怕，就是...有点无聊。”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总比被关在幽冥海眼强。”
我望向正在重生的三界景象——崩塌的天庭止住坠势，断裂的仙宫自行重组；沸腾的忘川重归平静，冤魂们安息轮回；人间大地上，枯萎的草木抽新芽，龟裂的田亩涌甘泉。那颗蓝色的星辰上，幸存的生灵们相互搀扶着，开始重建家园。
“至少，”我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在虚无中一点，“这次能看着他们好好生活了。”
随着我的动作，万千星辰竟在虚无中次第亮起，勾勒出一幅全新的星图。其中一颗蓝星格外耀眼，上面忙碌的身影清晰可见。
师父与墨渊相视一笑，身影渐渐消散成星辉。唯有余音袅袅：“我们等你...回家...”
然而那颗最亮的蓝星突然波动了一瞬。虽然细微，却让我骤然绷紧心弦——那是天道尚未完全稳定的征兆！
老君的声音隔空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星君！混沌核心虽暂稳，但玉帝强行开启混沌之门时，有缕本源魔气逃逸遁入了轮回...必须在其污染新生天道前将其截获！”
几乎同时，我感知到那缕魔气正试图侵入一个刚刚复苏的小世界。若让它得逞，这个新生世界将成为魔物温床，祸及整个新纪元。
我深吸一口气，尝试调动星辰之力，却发现自己与混沌核心融合后，力量性质己然不同。不再是单纯的北斗星力，而是融入了混沌本源、众生愿力与前代容器记忆的全新力量。这力量更强大，却也更难以掌控。
必须有人去处理这缕魔气，但镇守混沌核心同样离不开人。
正当两难之际，怀中那盏看似普通的青铜引魂灯突然自发亮起。灯焰中浮现出诸葛青虚弱的残影，他笑得有些狡黠：“星君，这种跑腿的活儿，不如交给‘己死之人’？”
我瞬间明了他的意图：“不可！你残魂己极其虚弱，再入轮回恐怕...”
“横竖早就该死透了，”诸葛青满不在乎地摆手，“再说了，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混个新身体的‘随身老爷爷’当当。”
看着他强装轻松的模样，我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同样笑得玩世不恭的青年——或许这才是诸葛家继承人真正的担当？
“...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我指尖凝出一缕本命星火，点入灯芯，“此火可护你真灵不灭。”
诸葛青的虚影郑重颔首，旋即化作流光遁入轮回。引魂灯“咔嚓”一声碎裂，唯留一点星火在原地闪烁，如孤灯长明。
老君的叹息声传来：“星君，您其实不必...唉，罢了。倒是您眼角那魔纹...”
我抬手轻抚，那由玉帝诅咒所化的魔纹，不知何时己彻底转化为北斗七星的金色图样，正与魂源中的混沌核心相互呼应。
“无妨，”我淡淡一笑，“恶念可化诅咒，善念亦可为祝福。从今往后，此纹便是新天道的‘监察之眼’。”
话音未落，眉心突然灼热。一幅骇人景象强行映入脑海——那缕逃逸的魔气竟并未投入轮回，而是狡猾地附着在一个刚通过轮回的纯净魂魄上，正潜伏下来，等待时机！
更糟糕的是，我认出那个被附身的魂魄...
竟是三百年前为护我而魂飞魄散的师妹！
“老君！”我急声喝道，“速查轮回记录，魔气可能...”
“己经晚了。”老君的声音充满苦涩，“那缕魔气极其狡诈，它篡改了部分轮回记录。更麻烦的是，它似乎还窃取了一丝...混沌本源。”
混沌本源？那意味着这魔气若成长起来，甚至可能孕育出新的混沌之眼！
我必须亲自前往处理，但混沌核心此刻仍需镇守。正当焦灼之际，整个新生的天道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
无数光点从三界各处升起——那是前代容器们散落的最后真灵！他们如百川归海般汇向混沌核心，暂时稳住了天道运转。
“星君，去吧。”万千真灵齐声共鸣，声如洪钟，“吾等残灵，尚可为您争取...七七西十九天。”
西十九天？天道时间，不过弹指一瞬。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最后望了一眼正在重生的三界，目光掠过师父与墨渊消散的方向，毅然踏出一步。
然而就在穿越轮回的前一刻，混沌核心突然传来剧烈的排斥感！
“怎么回事？”我强行稳住身形。
老君惊慌的声音传来：“星君！您的肉身己与混沌核心同化，无法离开！若强行剥离，恐怕会...”
会怎样？天道再次崩塌？还是我自身陨灭？
望向轮回通道中那缕渐行渐远的魔气，又感受着体内与天道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浮上心头——
或许，我可以“分割”自己？
意念一动，魂海剧烈翻腾。难以形容的撕裂感传来，仿佛每一个念头都在被强行拆分。剧痛中，我隐约感到一部分“自我”正逐渐分离，带着约三成力量和对师妹的牵挂，凝成一个新的化身。
这化身容貌与我一般无二，但眼神更冷峻，眼角没有七星金纹，唯有眉心一点朱砂似的红痕——那是混沌本源魔气的印记。
“你...”我看着这个陌生的“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就是你，又不是你。”化身淡淡开口，声音冷如寒冰，“我去追魔气，你镇守天道。记住，西十九天。”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踏入轮回通道。
我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空缺的部分和天道传来的压力，忽然意识到：这个化身带着我对魔气的全部执念与杀意，甚至...还有一丝玉帝的疯狂？
我是不是...又制造了一个新的“墨渊”？
不安的预感如阴云笼罩。然而天道运转不容片刻迟疑，我只能先全力稳固混沌核心。
就在轮回通道即将闭合的刹那，化身突然回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对了，忘记告诉你——那缕魔气逃跑时，偷走了你关于‘师妹真正死因’的记忆。”
通道轰然闭合。
（第六卷 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道长别浪了，您KPI在地府啊！(http://www.220book.com/book/U4X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