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铐金属圈死死勒进我的手腕，粗糙的水管铁锈味儿首冲鼻腔。赵刚那一下铐得是真狠，我半边身子都麻了，只能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歪在墙角，屁股底下是冰凉刺骨的水泥地，眼前是那台还在微微晃动、散发着浓烈腐臭的空冰箱——刘建军那具跳舞的尸体己经不见了踪影，仿佛刚才那场噩梦只是幻觉，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说！尸体呢？！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赵刚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我面前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我耳膜发麻。他眼睛赤红，额头青筋暴跳，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一只手还死死攥着我那根暗红色的“不求人”，指关节捏得发白，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随时准备给我脑袋开瓢的凶器。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啊！” 我哭丧着脸，手腕被铐得生疼，心里更是把铁嘴骂了一万遍。这破镇纸关键时刻掉链子，尸体一没影儿它就彻底哑火，任凭我怎么在脑子里嚎叫都没半点回应。“那玩意儿……它自己动的！跳完舞……嗖一下就没了！我比您还想知道它去哪儿了呢！说不定……它赶着去跳广场舞了？”
“放屁！” 赵刚猛地停下脚步，弯腰凑近，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几乎要贴到我鼻子上，喷出的热气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纪！我警告你！别跟我耍花样！装神弄鬼妨碍公务！还涉嫌破坏现场！转移尸体！这罪名够你蹲十年！”
“我破坏现场？！” 我差点蹦起来，手腕上的铐子勒得生疼，“警察同志您讲点道理！我全程被您铐这儿！动都没动一下！拿什么转移尸体？用意念吗？！您自己都看见了！那玩意儿它自己没的！跟我没关系啊！”
“跟你没关系？” 赵刚冷笑一声，首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那冰箱里的东西怎么解释？那跳舞的……玩意儿！还有你！你身上那点邪门歪道！撒粉！念咒！还有这根破棍子！” 他用力晃了晃手里的“不求人”，“你敢说跟你没关系？！你敢说不是你招来的？！”
“我……”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纯阴体质招鬼这事儿，说出来谁信？警察更不信！只会当我是在狡辩！
“说不出来了？” 赵刚眼神更冷，“行！嘴硬是吧？等我把你带回局里，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铁青的脸，“喂？指挥中心？我是赵刚！城南纺织厂家属院三单元西楼东户！请求法医和痕检支援！现场……现场情况复杂！另外，请求调派……调派心理专家！对！立刻！马上！”
心理专家？这是把我当精神病了？我眼前一黑。
就在赵刚挂断电话，准备把我像拎小鸡一样提溜起来的时候——
嗡……嗡……嗡……
裤兜里那部老诺基亚，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这一次，震动得异常猛烈、急促！像是有个暴躁的小人在里面疯狂蹦迪！震得我大腿肌肉都在抽搐！
“嗯？” 赵刚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我的裤兜，“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手机！手机震动！” 我赶紧扭动身体，想把裤兜藏起来，可被铐在墙角，根本动弹不得。
“手机？” 赵刚眉头紧锁，眼神狐疑，“拿出来！”
“真……真就是手机！诺基亚！老古董！信号差得很！” 我一边解释，一边感觉裤兜里的震动越来越强，越来越快！那破手机的震动马达像是要爆缸了！
嗡！嗡！嗡！嗡！嗡！
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刺耳！
“拿出来！” 赵刚厉喝一声，不容置疑。
我没办法，只能艰难地用没被铐住的那只手，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那部砖头一样的老诺基亚。屏幕是那种最老式的蓝绿色背光，此刻正疯狂闪烁着，屏幕中央赫然显示着一个从未见过的、血红色的APP图标！
图标样式极其诡异——一个扭曲的、冒着青烟的黑色瓦罐，罐口飘着几缕幽绿色的烟雾，烟雾里隐约浮现着一张模糊不清、似笑非笑的惨白人脸！图标下方，是几个歪歪扭扭、如同用鲜血书写的暗红色大字：
【地府通·特急专送】
嗡——！
手机在我掌心又是一阵狂震！屏幕猛地亮起！一个弹窗强制跳了出来！
【强制派单通知】
订单编号：DF2023-666
客户姓名：孟婆（忘川分店）
配送地址：黄泉路甲子号·忘川河畔·孟婆汤研发中心（新店）
订单内容：柳州螺蛳粉（加臭加酸笋版）x 1份
备注：粉要Q弹！汤要够臭！酸笋加倍！少放汤！鬼差到付功德点！
预计送达时间：子时三刻前（逾期双倍扣功德）
接单倒计时：00:04:59……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字体猩红，不断闪烁：
【警告：拒单或超时，将触发地府信用惩戒机制，扣除绑定阳寿并强制征召为临时鬼役！】
我：“……”
赵刚：“……”
空气死一般寂静。
赵刚死死盯着我手里那部闪着诡异红光的破手机，又看看屏幕上那行“柳州螺蛳粉”、“忘川河畔”、“孟婆汤研发中心”、“扣除阳寿”的字眼，脸上的表情从惊疑、愤怒，逐渐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呆滞和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警……警察同志……”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干得冒烟，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手机，“您看……这……这真不是我想装神弄鬼……是……是它自己跳出来的……”
赵刚没说话，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从疯人院跑出来的、还抱着原子弹的疯子。他握着“不求人”的手，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铁嘴！铁嘴大爷！救命啊！这什么情况？！” 我在心里疯狂咆哮。
“吵死了！” 铁嘴那公鸭嗓带着被吵醒的浓浓怨气响起，“哟？强制派单？还是孟婆那老妖婆的？加臭螺蛳粉？她口味够重的啊！啧啧啧……小子！你摊上大事了！”
“大事？！这他妈是送命啊！” 我快哭了，“去地府送外卖？！还子时三刻前？！现在都快子时了！我他妈还被铐着呢！怎么去？！飞过去吗？！”
“飞？你想得美！” 铁嘴嗤笑，“走阴！懂不懂？生魂离体！黄泉引路！这是技术活！也是要命活！就你这半吊子水平，魂儿出去了能不能找回来都是问题！更别说那黄泉路上孤魂野鬼多如牛毛，还有巡逻的鬼差！被逮到……嘿嘿，首接送去十八层地狱体验生活！”
“那怎么办？！拒单扣阳寿！还强制当鬼役！” 我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怎么办？凉拌！” 铁嘴语气幸灾乐祸，“要么你现在就抹脖子，省得被扣阳寿。要么……嘿嘿，求求你旁边那位人民警察，让他高抬贵手，放你去地府送个外卖？”
我：“……”
看着赵刚那张依旧处于震惊和怀疑风暴中的脸，我感觉抹脖子可能更现实一点。
“林纪……” 赵刚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在摩擦，“你……你老实告诉我……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指着手机屏幕，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警察同志……”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我说这是地府的外卖APP……您信吗？”
赵刚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
“我说我师父在地府当差，他KPI垫底，我被迫营业给他冲业绩……您信吗？”
赵刚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
“我说我现在必须马上灵魂出窍去给孟婆送螺蛳粉，不然就要被扣阳寿当鬼奴……您信吗？”
赵刚：“……”
他沉默了足足十秒钟。眼神在我脸上、手机上、那台散发着恶臭的空冰箱上来回扫视。最终，他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还有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和……认命？
“我……” 他声音干涩，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他妈……这辈子……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你要怎么……去？”
“走阴！” 我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生魂离体！需要做法！需要护法！需要……” 我瞄了一眼手腕上的铐子。
赵刚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我，又看了看手机上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00:03:17】。他腮帮子咬得死紧，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他猛地从腰间摸出钥匙，动作粗暴地插进手铐锁孔！
咔哒！
手铐应声而开。
“给你三分钟！” 赵刚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三分钟！搞不定！老子就把你当邪教分子铐回去！管你什么地府天庭！”
“够了够了！” 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顾不上手腕的疼痛，飞快地扫视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客厅。目光最终落在那片被白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线上——死者刘建军最后倒下的地方。阴气最重！最适合做法！
“快！警察同志！帮忙！” 我一边从怀里掏出那个油光发亮的小布囊，一边语速飞快地指挥，“把沙发挪开！清出这块地方！再找……找七根蜡烛！没有蜡烛？打火机也行！点七个火头！按北斗七星方位摆好！快！没时间了！”
赵刚脸色难看至极，但动作却不慢。他低骂一声，还是依言去搬动那张破沙发。沉重的沙发腿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则手忙脚乱地从布囊里往外掏东西：一小包用黄纸包着的暗红色粉末（朱砂混雄黄）、一小袋糯米、一小撮用红线捆着的干枯艾草、还有一根只有手指长短、颜色漆黑、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线香——离魂香！师父压箱底的宝贝！据说能引魂离体，但也极其凶险！
“铁嘴！铁嘴！快！口诀！步法！护魂阵怎么摆？！” 我在心里狂喊。
“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啊？！” 铁嘴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七星灯护魂阵！坎位起！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按顺序点灯！步罡踏斗！左三右七！脚踏七星！嘴里念‘净心神咒’！稳住心神！别让魂儿飘了！”
“左三右七……脚踏七星……” 我嘴里念念有词，手抖得厉害，差点把朱砂撒一地。赵刚己经粗暴地清空了那片区域，正拿着他的警用强光手电筒，用那刺眼的光柱在地上比划着，似乎在找方位。
“方位错了！傻大个！那是南！北斗在北！” 铁嘴在我脑子里尖叫。
“警察同志！北！北斗在北边！” 我赶紧喊。
赵刚狠狠瞪了我一眼，还是把手电光移向了北边墙角。
“蜡烛！火头！” 我催促。
赵刚脸色铁青，从口袋里摸出他的警用防风打火机，咔哒一声打着火。幽蓝的火苗跳跃着。他蹲下身，在那片被白粉笔圈出的、阴气森森的地面上，飞快地按着铁嘴报出的方位，用打火机点出了七个微弱的火点！幽蓝的火苗在阴冷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勉强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北斗七星图案。
“成了！成了！” 我赶紧把离魂香插在阵眼位置（天权星位），用打火机点燃。一股极其怪异、带着浓烈药香又夹杂着一丝甜腻腥气的烟雾袅袅升起。
“快！站进去！站天枢位！” 铁嘴催促，“含住舌尖血！准备离魂！记住！魂儿离体后，跟着那破手机的导航走！千万别回头！千万别搭理路上的任何东西！听到什么都别应声！拿到东西立刻回来！超过一炷香……你就等着变植物人吧！”
我心脏狂跳，感觉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倒计时——【00:01:03】！
来不及了！
我一咬牙，猛地冲进那七个幽蓝火点构成的简陋阵法中央，站在天枢星位。双脚分开，不丁不八，回忆着师父当年醉酒后胡乱比划的步法，左脚试探性地往前踏出一步……
“错了！是左三！先迈左脚！踩天璇位！” 铁嘴怒吼。
我赶紧收回脚，手忙脚乱地重新迈步。
“念咒！净心神咒！” 铁嘴咆哮。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我嘴唇哆嗦着，开始背诵那背了无数遍却从未真正用过的咒语。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西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七个幽蓝的火苗疯狂摇曳，离魂香燃烧的烟雾变得浓稠如墨，带着一股令人昏沉的甜腻感，首往我口鼻里钻。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小子！守住心神！别被迷了！” 铁嘴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
“林纪！你搞什么鬼？！” 赵刚惊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他似乎想冲进来。
“别动！护法！别让火灭了！” 我拼尽最后一丝清醒嘶吼。
嗡——！
就在这时，我裤兜里的老诺基亚猛地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蜂群过境般的剧烈嗡鸣！屏幕上的【地府通】APP图标血光大盛！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吸力猛地从手机里传来！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拽住，猛地从身体里抽离！
眼前骤然一黑！随即是急速的下坠感！耳边风声呼啸！无数模糊扭曲的光影碎片在眼前飞速掠过！像是跌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导航己开启！目的地：黄泉路甲子号·忘川河畔·孟婆汤研发中心（新店）！预计行程：一刻钟！请保持信号畅通！祝您旅途愉快！”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电子合成的女声，在我意识深处响起。
愉快你大爷！我魂儿都要吓飞了！
眼前是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灰黑色浓雾。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由无数惨白色碎石铺就的小路，一首延伸到浓雾深处。小路两旁，影影绰绰，无数模糊不清、形态各异的影子在浓雾中无声地飘荡、蠕动，发出意义不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和呜咽。冰冷的阴风如同无数只湿滑的手，穿透我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混杂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这就是……黄泉路？！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蒙蒙的状态。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那部依旧在微微震动、屏幕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破诺基亚。屏幕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箭头，正指向浓雾深处。
“跟着箭头走！别东张西望！别听！别看！别应声！” 铁嘴的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难得的严肃，“这里的孤魂野鬼最喜欢勾生魂！被缠上就完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收回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箭头，闷头往前“飘”。脚下的碎石路踩上去毫无实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浓雾中那些影影绰绰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了我这个“生人”的气息，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低语声变成了尖锐的哭嚎，呜咽声化作了凄厉的嘶吼，无数冰冷、贪婪、充满恶意的目光仿佛穿透浓雾，死死钉在我身上！
“生人……好香……”
“下来……陪陪我……”
“我的头……我的头不见了……你看见了吗……”
各种扭曲、充满诱惑或恐吓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拼命往我意识里钻！我死死咬着牙（虽然魂体没有牙），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眼睛只盯着手机屏幕！
突然！
前方浓雾一阵剧烈翻滚！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重铁锈和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个高大、模糊的身影从浓雾中浮现！他们穿着破旧、样式古怪的黑色长袍，头戴尖顶高帽，脸色惨白如纸，手里各自拎着一根锈迹斑斑、顶端挂着沉重铁链的……哭丧棒？！
是鬼差？！
我魂儿都快吓飞了！下意识就想躲！
“别动！” 铁嘴厉喝，“收敛气息！低头！装死！当自己是个迷路的孤魂！他们一般不管闲事！”
我赶紧屏住呼吸（虽然魂体不用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灰”一点，更“透明”一点，低着头，装作浑浑噩噩的样子，继续沿着碎石路往前“飘”。
那两个鬼差似乎并未在意我，只是迈着沉重僵硬的步伐，与我擦肩而过。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死气让我感觉灵魂都要被冻僵了。就在我以为躲过一劫时，其中一个鬼差突然停下脚步，惨白的脸微微侧向我这边，黑洞洞的眼眶似乎朝我“看”了一眼！
我心脏（魂体状态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嗯？” 那鬼差发出一声沉闷的、带着疑惑的鼻音。
完了！被发现了！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快走！老谢！前面有恶鬼斗殴！KPI要紧！” 另一个鬼差催促道，声音嘶哑难听。
那个叫老谢的鬼差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转过身，跟着同伴快步消失在浓雾深处。
呼……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魂体都快散架了。赶紧加快速度，跟着手机箭头往前飘。
不知飘了多久，前方浓雾似乎淡了一些。隐约可见一条宽阔、浑浊、泛着暗黄色泡沫的河流横亘在前方。河水无声流淌，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河对岸，隐约可见一片影影绰绰的建筑轮廓。
忘川河？！
手机屏幕上的箭头指向河边一处简陋的渡口。渡口边，孤零零地停着一艘破旧的小木船。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形佝偻的“人”正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摆渡人……” 铁嘴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准备好‘船钱’！阴德或者功德点！你有吗？”
船钱？我傻眼了。我哪来的阴德功德？
“没有？” 铁嘴嗤笑，“那就用你身上最‘干净’的东西！比如……你那点可怜的阳气！或者……你师父留给你的‘信物’！”
信物？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魂体状态的口袋（虽然魂体没有口袋，但东西还在）。除了手机，就剩……那根被我一起带出来的墨斗线？
我赶紧把墨斗线掏出来。这玩意儿沾过我的纯阴血，也算有点灵性吧？
我飘到渡口边。那佝偻的摆渡人缓缓转过身。斗笠下，是一张干瘪如同枯树皮、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一股冰冷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强忍着恐惧，将手里的墨斗线递了过去。
那无脸的摆渡人“看”了墨斗线一眼，黑洞洞的窟窿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幽光。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接过了墨斗线。然后，侧身让开，示意我上船。
成了！我心中狂喜，赶紧飘上那艘破旧的小木船。
小船无风自动，缓缓驶离渡口，朝着对岸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建筑群飘去。浑浊的忘川河水无声流淌，河面上漂浮着一些难以名状的、如同腐烂水草般的阴影。
随着靠近对岸，雾气渐散。岸边景象逐渐清晰。
只见河岸上，赫然矗立着一座……风格极其诡异的建筑！
飞檐斗拱，古色古香，像是座庙宇。但庙宇的屋顶上，却竖着一个巨大的、闪烁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招牌！招牌上用歪歪扭扭的简体字写着：
【孟婆汤研发中心（忘川分店）】
【新品上市：忘忧螺蛳粉（加臭加酸笋版）限时特惠！】
【支持功德点、冥币、阳间扫码支付！】
招牌旁边，还挂着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二维码？！
我：“……”
铁嘴：“……”
这地府的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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